千镜滢看了一眼那乞丐,确定对方是对自己说的。
入局者,水中人。
生局者,命中人。
她垂眸思索一阵,倒真品出点意思来。
千镜滢觉得这人有趣,本来有些将信将疑,如今起了玩笑的心思:“既然入局者是生局者,那入局者,水中人,不也还命中人么?”
乞丐步伐一顿,哈哈笑道:“水中,可是有两人。”
千镜滢一怔,目光半是惊半是骇。她还要再问,那乞丐已飘飘然远去。
朝颜未反应过来,见千镜滢神色有异,连忙询问:“小姐,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千镜滢回过神,摇摇头,想说什么,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滢。”
千镜滢寻声看去,便见林冠清不知何时已朝她走来。
她把思绪压下,“大老远便见着一人身形像清哥哥,还没来得及走近。清哥哥怎么会在这?”
林冠清莞尔一笑,双颊生晕,找了个理由道:“是听说这里有庙会,便想来凑凑热闹,不想会在这里碰到阿滢。对了...”林冠清看了眼周围,问:“夫人没来吗?”
“阿娘?”千镜滢朝后面看了眼,伸手指道:“在那呢。”千镜滢回头的一瞬,关元英也注意到二人,朝这头一笑。
林冠清和千镜滢往回走,问:“晚间会有戏看,阿滢可想去?”
听到有戏要看,千镜滢也不管什么入局者生局者了,当即满口应下,“去!”
林冠清忍俊不禁,“那我同关伯母说一声。”
二人离关元英近了,林冠清拱手,“关伯母。”
关元英对林冠清在场并不意外,她打量一眼林冠清,笑道:“好小子,上回没细瞧,如今看来,倒是愈发玉树临风了。”
林冠清腼腆一笑,他看了眼千镜滢,道:“一会冠清想带阿滢去看戏,关伯母可否应允?”
关元英并不为难,看着二人,笑道:“去吧。”
眼下时辰未到,林冠清便带着千镜滢到街上去逛。大晟国风开放,此举不算出格。
二人逛了大半日。千镜滢路过果摊,见一名老妇人正拿着筐石榴在卖。她想起什么,问林冠清:“我上回送的那筐石榴,甜吗?”
林冠清连道:“甜,很甜。”
千镜滢笑道:“那便好。那棵石榴树年年结果,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爬树上去摘,你就在下面接着。不过后来入宫了,我也没想起给你送。”
“阿滢。”林冠清心念微动,“那花篮上的凌霄花,是你缠上去的吗?”
千镜滢反应过来,看向林冠清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期待,“好看吗?”
林冠清心跳得快了些,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点点头,“好看。”
千镜滢眉眼一弯,还要说什么,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她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车道人来人往,人流间停着辆马车,样式古朴,但细看便知用的应当是上等木料,不失雍容华贵。
不过兴善寺本就是皇家寺庙。今日来庙会的不乏大户人家,倒不见多少异样。
“阿滢?”
千镜滢回过神,“怎么了?”
林冠清摇摇头,他又看了眼不远处那辆马车,最后还是收回视线。他笑容温柔,“你可知凌霄花的花语是什么?”
千镜滢思考了一阵,朝林冠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慈母之爱。”
“是。”林冠清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揉了揉千镜滢的头,“那阿滢下次可能送我些别的?”
千镜滢知道林冠清向来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何况她本就想送林冠清点什么,直接应下:“行啊,清哥哥想要什么?”
“那便,送我一支桂花吧。”
千镜滢倒没想到林冠清突然想要桂花,她下意识问:“为何?”
林冠清道:“桂花清香幽远,暗香萦袖,我喜欢。可以吗?”
朝颜平日里瞧着呆,遇到这种事,当即就反应过来,捂着袖偷偷笑着。反倒是千镜滢当局者迷,全然未反应过来,只是想这要求简单,正要应下,被一道人声打断。
清羽扫了眼林冠清,目光落在千镜滢身上,拱手道:“千小姐,我家殿下请您过去,有事与您商量。”
千镜滢微微讶异,“太子哥哥?”
林冠清面色笑容淡下去了些,甚至染上些许凉意。
但只一瞬,面上的情绪已被压了下去。他朝千镜滢温柔一笑,“我陪你一道去吧?”
千镜滢未来得及决断,清羽冷硬强势地将他打断,“我家殿下只邀了千姑娘一人。”
他语气不算尖刻,却透着些许冰冷僵硬,与平素和千镜滢讲话时的态度全然不同。
千镜滢垂眸思考了一阵,反应过来应当是和上次的事有关,是以不便让林冠清知道。
她收了笑意,带着歉意道:“清哥哥,实在抱歉,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我一会去找你?”
林冠清心头一刺,似针扎一般,但还是强笑道:“好。我等你。”
千镜滢点点头,和清羽去了。
一路上,千镜滢心里总七上八下的。若不是要紧的事,楚裕言断不会在这个关头突然叫她。她语气试探,“不知太子哥哥传我过去,是为了何事?”
清羽耐心道:“姑娘去了便知。”
千镜滢跟着清羽,沿着石子路走,两侧高榕树参天,遮蔽日光,压下暑气。愈走愈僻静,她回过神,发觉已到了寺庙后.庭。
太阳已有西落的趋势。
青石板路被一股蓊蔚洇润之气包裹着,透着些许凉意。穿过假山,远远只见凉亭中坐着一名男子,玉冠束发。
楚裕言今日未着明黄,穿了一件皦玉色的织锦长袍,袖口和衣襟处用银丝流云暗纹滚了道边。
茶水氤氲间,恰到好处地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腕,眉眼冷清。他只坐在那,一举一动衬得整个人愈发风骨峻峭,又似天上仙,水中月。
千镜滢屏住了呼吸,视线不由得定在他身上,连何时走到楚裕言面前都未反应过来。
直到清羽沏了茶递到面前,杯底与石桌轻撞发出细微声响,千镜滢方如梦初醒。她连忙撤回思绪,“太子哥哥。”
楚裕言将她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先前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敛去了些。
“坐吧。”
千镜滢试探道:“太子哥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裕言未说话,也未抬头。只专心倒茶。
他不说话时,便衬得整个人格外冷寂。
千镜滢心头一跳,“是上回千秋宴的事?”
楚裕言呷了口茶,意味不明,“冯览是冯家独子。”
千镜滢将这话来回思考了一阵,明白过来,“太子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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