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顿时凝固。
林悦君举杯的手一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旁边的孙常德不明所以地赔笑道:“仙君何出此言啊?”
苏祈月摇了摇头,轻笑道:“瞧我这话说的,我是觉得悦君才貌双全,容姿雅然,真不似那寻常凡俗勾栏瓦舍能养育出的模样。”
孙常德摸了摸胡子,正准备说什么,林悦君倒是先开口了。
“悦君多谢仙君夸奖,”她礼貌一笑,“勾栏瓦舍不过是谋生之所,人生多舛,何必强分高低贵贱。在我的心里,娘亲她温柔体贴,尽心尽责,是天下最好的人,唯一的遗憾,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离开得太早,让我再没机会尽一份孝心……”
话到末了,她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正想拂去眼泪时,忽然有一块绣着紫蝶的真丝帕子递了过来。
苏祈月带有歉意地说道:“我本无此意,悦君如今卓然有成,令慈泉下有知,也当欣慰安然。”
林悦君受宠若惊地接过帕子,又被苏祈月拉着坐在了她旁边。
此等待遇,这是真的打算收徒了呀。
孙常德十分高兴,主桌虽然留了十个位子,但其实只坐了八个人。除了来的四位尊者外,只有孙老宗主、他、宋云扬以及林海坐在这儿,连孙满榕都被他赶到次桌去了。
他本来想把林悦君也安排在这儿,但又怕孙满榕不高兴,这丫头的脾性他知道,指不定一个不顺心就爆炸了,所以干脆她俩放到一个位置。
虽然他更疼爱满榕这个丫头,但也就是太疼爱,才把她养成了这种娇纵跋扈的性子,同时又是个犟脾气。
她现在右手上这一圈圈的纱布,听云扬说是因收回灵力太痛苦,所以她直接拔剑刺伤自己,以痛止痛,就为了不输给林悦君,当然,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听得他是又惊又怕又心疼。他知道满榕好强又高傲,甚至有时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以至于上了那白玹的当,中了那大藏心经的毒,害他飞雪剑宗损失了一个大将。
原本还指望她是危梦之的徒弟,又年轻有为,日后定能成为飞雪剑宗的保障,可惜造化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林悦君被苏祈月看上,收为弟子,却是比原先的安排更加合适。
危梦之等人皆听苏祈月的话,而悦君又懂事嘴甜,勤奋努力,最是孝顺体贴,很难不说是因祸得福。
孙常德望着主位上的两人谈笑风生,偷偷松了一口气,心头如一块巨石的重压也仿佛轻了一些。
林海看出他心头的忧愁,出来透气时,在四下无人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几位尊者都不清楚当年内情,我们一如既往咬定是柳河钰干的,天璇仙君神魂受损,看她的模样也没什么异常,别太担忧了。”
孙常德叹了口气,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薄汗。
当年一念之差,酿成大祸,令他忐忑不安了三百年。
孙家发家不易,血脉又不行,偏生孙畅不认命,一心想逆天改命,成为人中龙凤,而他的子孙们也继承了这个夙愿。
这一代传一代,终于在孙常德他爹这一代,天时地利人和,终于有齐了的苗头。
那时候,飞雪剑宗只是个不惹人注意的老三,前头还有名气更盛的玉蕴道宗和秋水灵宗拦着。
归明仙府人人皆知,后面这两个宗门的宗主柳河钰和邢岛,据说从凡间就结了恩怨。
但其实没多少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当年柳河钰还只是个凡人的时候,曾经在路上惹恼过彼时刚进秋水灵宗的邢岛,两者大动干戈,邢岛一怒之下,差点把柳河钰打死,因被人用天盟仙规拦下才没惹出命案。
当时,柳河钰同为凡人的妻子为了救他,背着他到处求医,但当时本就为乱世,朝生暮死如家常便饭,多数人自保不易,很难能伸出援手。
就这么一路求生,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遇上了玉蕴道宗的前宗主柳霖,他医治之下,发现柳河钰身受重伤这么多天却没死,实则根骨奇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非常高兴。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柳河钰的妻子操劳惊惧之下感染了疫病,在柳河钰苏醒过来的第二日,便撒手人寰了。
柳河钰握着她冰凉的手静坐了很久,最后一捧黄土将她就地掩埋,头也不回地跟着柳霖走了。不久后他认柳霖为义父,改了柳河钰这个名字。
大道争锋,修炼不易,可对柳河钰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仇恨更苦的困难,自他踏入仙途起,他就到处搜寻邢岛,一直到发现他原来是秋水灵宗的人。
自此,他一生的追逐也开始了,与他困苦的人生相反,是邢岛自出生起就开始的顺风顺水。
当两人终于有资格坐在一个席间上时,时光竟也数不清过去了多少年。邢岛举起一杯酒敬他:“柳宗主,虽然秋水和玉蕴之前多有龃龉,我也不知曾经哪里得罪过你,但你我皆为归明仙府的同门,日后还是该和谐相处,免得让各自的尊者为难。”
他认不出他,也早不记得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他手执长剑,差点让一个凡人就此命殒黄泉。
柳河钰望着归明仙府在座的各位仙长,如今东荒安定,盛世太平,他也苦尽甘来,成了归明仙府座下第一仙宗的宗主,尊者亲切,门徒勤奋,家庭圆满,美妻二子,其乐融融,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满足的。
直到某一天,他因事耽搁,比计划晚了一步离开东曜阁,恰好于回花廊下听到了邢岛和另一人的对话。
“柳河钰?我自然早知他就是当年那个农夫,可惜当年未能斩草除根,以至如今受他掣肘……不过那又如何,他就算成了仙门大能,不还是得对我这个仇人前辈尊敬有加,天盟仙府、掌门仙君又怎会让他为这点小仇耽误大事,他既然被视为下一任的正道楷模,那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报这个仇。”
柳河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仙家重地。
回到家时,妻子惯例和他抱怨新送来的珍宝不够规格,儿女为了一把掌门赐下的宝剑吵得不可开交,侍从担忧地递来消息,原来是他的爱徒昨日和秋水灵宗的大弟子狭路相逢,共同除妖时被对方报复,受了不小的伤,偏偏还没有证据。
多么熟悉的话,他后来不是没有提过那件往事,渴求一个公道,可对方地位特殊,他也同样没有证据。
当晚他修炼完例行晚课,闭上眼时,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如此真实,邢岛的剑隔了多年又再度刺穿了他的身体,而桂娘坐在他的身边,唇色泛白,脸色青灰,她抓着他的手,瞳孔里泛着痛苦的黑雾。
“你为什么不报仇?”她发指眦裂地抓着他,口中鲜血流淌,整个人被黑雾笼罩,像被丢进火中的木柴,彻底燃烧起来,“你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还要偷活多久,为什么不报仇?!”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为都是苏祈月手下的宗门,飞雪剑宗和秋水灵宗其实也是暗地里的竞争关系。虽然玉蕴道宗表面上站在飞雪剑宗的对立,但其实私底下,孙老宗主和柳河钰的关系还不错。
知道邢岛和柳河钰的恩怨后,孙老宗主私下也劝慰过,毕竟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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