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英语角活动三点半开始。
约莫两点半那会,宁若出门前整理书包,将要完成的周末作业和背诵单子都放进去,等会英语角活动结束,她就可以从学校直接回翡翠湖苑的家。
拿起手机,她点开看一眼,没有新消息,就直接将手机塞进书包里侧的小袋子里。
活动现场人头攒动,一开始照例以单词接龙作热身,跟着是分组进行句子接龙,设定主题后,一人一句,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休息间隙,宁若所在的那个小组有人带了笔记本电脑,打开来在那看,一堆人都凑到那台电脑旁边。
宁若坐在桌边,听他们谈论最近哪个大明星拍了新的杂志封面,发型很怪异幸亏有颜值撑住,又说起职业男篮新来了一个球员超级帅,于是,好多人整个新赛季都在追球赛看。
然后,就有人提议上贴吧,瞧瞧最近的榆阳一中校内又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
“初中部那谁,上周不是整了个票选校草校花的贴,我昨儿晚上看,都有好几百回帖了呢。”
“我也看到啦,我还投票了。”
“我也投啦,我投给咱们学生会会长秦希曜。”
“啊?原来你喜欢那款标准的好学生啊?”
“怎么?你不喜欢吗?”
“还行.......吧,但我更中意那种有点高冷的成绩又好的哈哈,就比如说科技校队队长许斯筵那样的。”
高冷?
宁若的目光在桌面上停留几秒,心想,他们说的许斯筵和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哎哟我去,快看,”忽然有人喊道,“许斯筵以863票遥遥领先,超过第二名的秦希曜300多票啦。”
“嗐,有什么好惊讶的,许斯筵就是长得帅啊,你应该这么说,怎么才领先第二名300多票。”
“校花第一名是蜜芫哦,当之无愧的,但是好可惜哦,感觉她和准校草好登对的。”
“对啦,都在传许斯筵为了蜜芫退出竞赛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吧,不是说他因为在集训队里面排名垫底,迫于压力才退出的吗?”
“欸?你们从哪里听说的啊,我明明听人讲的是.......................”
短短时间内,数个同学口中分别给出了7,8个版本,都是关于许斯筵退赛原因的传言,众说纷纭,每个人讲述起来都言之灼灼,仿佛自个听到的那个版本才是最接近真实的真相来着。
看来,许斯筵确实没瞎讲,坐在一旁的宁若寻思,这也传得太离谱了吧,就这么任着旁人误会,她都有些替他着急。
宁若明面上保持沉默,心里却无法平静。
这时,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我看啊,每种情况应该都参杂一些,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足,其实吧,我觉得他退赛是明智的,这是认清自己的实力做出的决定......”
是岳弋骜在说话,宁若抵在桌面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下一秒......
“不关能力实力的问题。”宁若站起来,面朝那个发表言论的男同学,神情严肃。
“哦?”岳弋骜淡笑着瞥她一眼,“许斯筵自个告诉你的啊?”
“那么请问......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这要换做从前,宁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撇清,可这回,似乎有股什么力量在背后支撑着她。
让她忽然觉得旁人的目光也没那么可怕。
“普通朋友,”宁若淡定地答道,目光坚定而澄澈,“是因为学业和职业规划的问题有冲突,许斯筵想要学医。”
宁若看向岳弋骜,“还有什么问题吗?”
岳弋骜挂在唇边的嘲笑已经荡然无存,余下只有冷漠的表情,“没问题。”他冷冷地说。
“许斯筵想学医的话,可能和小学时候的那件事有关。”坐在一张长桌对面的周溪溪,突然蹙着眉心这样说。
“周溪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别在这儿卖关子行不行。”于洋右手臂上的石膏还没拆,大咧咧搁桌上晃荡着,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欠揍。
“你,唉,算了,说就说。”周溪溪欲言又止,打从于洋为了帮她拿魔棒从树上掉下来摔断手之后,周溪溪的脾气收敛许多。
大半个英语角社团的人围过来,没围上来的也在自个的位置上竖起耳朵听着。
周溪溪清了清嗓子,“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许斯筵从小学开始就是人缘特好,去哪都前呼后拥的那种人,他们经常放学的时候一大群小孩就去许斯筵家里玩,他妈妈特别手巧会做各种点心,小孩儿们一进家门,他妈就会去张罗吃的,然后,他爸就是大教授特别忙经常不着家,所以,许妈妈一进厨房,他们那群人就属于无人看管状态,玩打仗玩探险,整间屋子跑来跑去跳上跳下的,受伤是经常有的事儿,那天他们家隔壁邻居一个男孩叫做向季,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也来他们家串门,当时,许斯筵他们几个高年级同学在玩一个叫做寻宝的游戏,指定一样东西,可能被放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先找到的人就算获胜,男孩个子小小的,好奇心很重,也跟着哥哥们寻宝,结果,他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翻到了窗台的栏杆外边,一脚踏空就摔下楼去......“
“嘶——”
“天啊......”
人群中有人发出唏嘘之音,周溪溪深呼吸拍拍胸口,拿水杯喝了口水,才继续往下说:“当时,所有人都吓坏啦,许家那会没有大人在,许妈妈大概是外出买东西去了,跟着,一群小孩一股脑儿全冲楼下去,看到向季面朝下趴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过去,只有许斯筵走过去,趴在地上,看向季的脸,地上一滩血,脸都变紫了,这时候,就有人喊大家一块把向季扛去医院,许斯筵让他们都别动,他跑出小区喊了大人来报警叫救护车......“
“溪溪,那后来呢,小孩救没救回来啊?”有人着急地问。
周溪溪又喝了口水,顺口气,才说:“没事,救回来啦,从五楼掉下来,被楼下树杈给托了一下,但是腿摔瘸了,这一辈子都只能依靠拐杖行动。”
“啊?终身残疾啊?好惨。”
“不过能捡回条命,也算是万幸。”
“那么许斯筵学医,是想帮助这个叫做向季的男孩?”有人问周溪溪。
“我觉得吧,”周溪溪舔舔嘴唇,“应该是有所关联的,许斯筵一家和向季一家关系非常好,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大人没空都是他在帮忙带小孩。”
听到这,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他说:“欸?周溪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和许斯筵是亲戚啊?”
周溪溪朝那人看过去,指着自个说:“因为,我就住那栋楼啊,其实,从咱们学校就可以看到向季的家,呐,学校对面那几栋高楼,靠右手边那栋,每天最早亮灯那户......就是他们家.....”
话音刚落,“啪”一声,一本英文杂志从宁若手中落到地面上,她弯腰捡起来。
听到动静,身旁的人扫过来一眼,没发现异常,又转头去和相熟的人说悄悄话。
宁若微颤的长睫遮住眼中的惊惧,攥住杂志两端的指尖冰凉冰凉的。
学校对面那几栋高楼,每天最早亮灯那户,就是向季的家?
那个住在明净的大房子里,被家人的爱包围着的小男孩,终身残疾?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从骨子里生出的战栗感蔓延到全身,她忽然感到害怕。
宁若想起来,妈妈从小跟她说,她从没见过面的爸爸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宁若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妈妈就是不肯多说,还让她要保守秘密。
渐渐长大,她发现家里连一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结合认知,宁若心中隐约觉得,她的父亲一定是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辛勤忙碌地工作着,爸爸现在工作很忙,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带着好多礼物回来看她的,心中存着这样的寄望,宁若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少一些什么。
但是这一刻,她心中的信念突然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事实上,从她得知自己有一个新爸爸的那天,心底筑起的城墙就已经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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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结束的那个傍晚,天空下起滂沱大雨。
脚上穿着雨鞋,一脚深一脚浅地,雨点汇成灰褐色的水流不断往两边下水道淌落去,又有雨水源源不断补充进来,整个世界灰灰沉沉,女孩们之间的聊天却五彩纷呈,闪烁着晶晶亮的光芒。
眼看快到三岔路口,何鸢在那感慨,“裳裳,咱俩得明年开学才能再一起走这条路啦。“
宁若微微一笑:”是啊,你过年会留在榆阳还是回老家?“
何鸢转了转眼珠子,“可能会先来一趟家庭旅游,正月的时候再回老家。“
“噢,那挺好的。”
“你呢,寒假打算怎么过?”
“和家里人一起吧,过年可能会走走亲戚之类的。”
“噢,那也不错。”
“嗯。”
到了路口,原本两人要分道扬镳的,何鸢继续留原地等家里的大人来接,宁若则会去车站搭车。
道别的时刻,何鸢忽然拉住宁若手臂,“和我一起等我家车子过来,我让我爸顺道送你回家。”
“不用了啦,不顺路。”
宁若想推辞,何鸢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我爸到京市出差,车上带了些礼物,你要有喜欢的我就送你。”
迎着何鸢热情洋溢的目光,宁若脚步微顿,不知为何,她忽然非常强列地想体会一回,“爸爸”拿礼物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幕。
她说:“何鸢,我可以陪你一块等,但是礼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那是你爸爸送给你的。”
“哎,没事啦真的,他每回出差回来都给我带礼物,我用不完的都送人啦,反正待会你也挑一个。”
宁若没再说话,只是抿着唇对她笑了笑。
约莫等了7,8分钟光景,一辆深蓝色轿车转弯进入辅道,放缓速度徐徐朝宁若她们这边驶过来,车轮子经过路面激起一排排水花。
何鸢拉着宁若往后走两步,说:“小心,别被水溅到裤脚啦。”
车子停稳,从驾驶座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面容敦厚,眼睛鼻子简直就是何鸢的翻版,笑起来连唇边自信从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爸爸!”何鸢迎上去,钻进男人撑着的雨伞底下。
“鸢鸢啊,期末考考得怎样啊?”父亲帮何鸢提书包。
何鸢挥挥手,“还行吧还行吧。”
“哎哟,我女儿可真棒!说吧,晚上想去哪家餐厅吃,爸爸请客。”
“爸爸,这是我同学宁若,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们班的大学霸!”何鸢朝宁若招招手,“过来呀过来。”
宁若突然就有点紧张起来,走上前两步,礼貌地说了声,“叔叔好。”
“哎,若若是吧,经常听鸢鸢说起你,来来来,叔叔送你一个小礼物。”
何鸢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宁若连忙伸手接过来,看了眼上面文字,是一袋京市本地的特色点心,“谢谢叔叔。”
“太客气啦。”
何鸢撒娇道:“爸爸,咱们先送若若回家行吗?她家住在翡翠湖苑。”
何父笑答:“行啊,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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