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从河堤后头猫着腰摸过来,靴底踩碎了一片枯芦苇。
他翻身上船,动作轻得像只夜猫子,落地时却还是震得甲板一晃。
“人呢?”他压着嗓子问。
宋甜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只把酸梅汤递过去。
十四阿哥接过碗,刚凑近鼻尖就皱眉:“这味儿……怎么有股药香?”
“宜妃宫里的人参。”她低声说,“前两天验毒剩的碎末,我泡进去了。”
十四阿哥瞪大眼:“你拿贵妃的东西做诱饵?”
“不是诱饵。”她站起身,走到主舱门口那块最旧的甲板上,“是钥匙。”
她蹲下,指尖顺着木纹划了一圈。这块板子补过,接缝处填了蜡,颜色比四周深一圈。
“他们以为刻完字填上蜡就没人看得见?”她冷笑,“木头会记仇的。”
话音落,她一把掀开碗盖,整碗酸梅汤泼了上去。
汤水顺着缝隙往下渗,起初只是泛出点白沫,接着木纹边缘开始变色,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一圈圈浮出深褐色的痕迹。
十四阿哥赶紧掏出火把,往下一照。
“戌时三刻,码头第三仓。”他念出来,声音都抖了,“这是漕帮的‘鱼鳞码’!每条船对应一个交接点,第三仓是他们老窝!”
宋甜盯着那行字,舌尖轻轻顶了顶上颚。
【食疗天心】悄然启动。
她“尝”到了这行字背后的气息——写字的人右手虎口有茧,惯用小刀;墨汁里掺了薄荷油,用来提神;而下令刻字的那个主事,舌根发苦,肝火极旺,最近一直在吃安神药,但药里混了断肠草。
这不是普通的私盐交易。
是宜妃在借漕帮的手,往京城运毒。
她忽然转身,盯着右舷阴影处。
那儿站着个人,披着蓑衣,手里攥着一支竹竿,装成看船的老汉。
可他的鞋底是干的。
宋甜眯起眼。
她慢慢走过去,手里还拎着空碗。
那人不动,呼吸放得极轻。
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忽然一笑:“老人家,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等什么人啊?”
对方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道:“风大,来看看船漏不漏。”
“哦?”她歪头,“那你闻闻这个。”
她扬手就把碗底剩下的酸梅汤直接扣在他脸上。
那人猛地一仰头,汤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呛得直咳嗽。
可就在那一瞬间,宋甜看见他脸色变了——由红转青,嘴唇发紫,整个人晃了两下才站稳。
成了。
人参遇毒反冲。
她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他手腕,指腹在他脉门上一按。
肝郁气滞,毒入经络,常年服用含**的“养颜丹”。
宜妃的人。
“你主子赏我的人参,”她贴着他耳朵说,“酿的可是解毒汤,还是催命酒?”
那人瞳孔骤缩,终于开口:“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她松开手,退后半步,“你抄密令的时候,总爱咬笔杆吧?牙上有墨渍,洗不掉的。”
那人猛地抬头。
宋甜继续道:“还有,你家娘娘最近夜里睡不着,靠断肠草撑着精神。她让你带的话——‘第三仓交割,不留痕迹’——我收到了。”
十四阿哥早就绕到背后,一手按住那人肩膀,另一手从他怀里摸出一封湿透的信。
纸上三个字格外清晰:第三仓。
“还真是个活口。”十四阿哥咧嘴笑了,把信塞进怀里,“这下不怕他们抵赖了。”
宋甜没笑。她弯腰捡起那支竹竿,翻过来一看,杆子底部刻着个小锚,锚链缠着个“漕”字。
果然是漕帮的暗记。
她抬头望向码头方向。
第三仓孤零零地立在河边,屋顶塌了一角,门缝里透不出半点亮光。
可她知道,里面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
“天亮前,得把这船围了。”她说。
十四阿哥点头:“我已经让巡河的弟兄在外围布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
“不急。”她摇头,“现在动手,他们只会烧账逃跑。我们要的是人证、物证、口供,一样都不能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的粗布鞋,忽然弯腰从灶台边摸出一个小陶罐。
罐子里是昨夜剩下的辣酱,红油凝在表面,像一层结痂的血。
她打开盖子,舀了一勺,抹在那块显影的甲板上。
辣味混着酸梅汤的药香,瞬间炸开。
十四阿哥被呛得直咳嗽:“你干嘛?”
“留个记号。”她说,“让他们知道,有人来过了。”
“谁还能闻出来不成?”
“能。”她盯着那块木板,“只要他们今晚再派人来看,一靠近就能闻到这味儿。酸梅汤加辣酱,再加上宜妃的人参——这组合全天下只有一份。”
十四阿哥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会以为我们已经破了所有暗记?”
“对。”她收起陶罐,“疑心一起,内斗就来了。咱们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把底牌掀出来。”
远处传来两声更鼓。
子时三刻。
宋甜忽然抬手,指向河对岸一处芦苇荡。
“那儿,有人在窥探。”
十四阿哥顺她手指看去,啥也没看见。
“你又‘尝’出来的?”
“不是。”她摇头,“是风向变了,把那边的熏香味吹过来了——檀香混着茉莉油,宜妃最爱用的那种。”
十四阿哥立刻抽出腰刀:“我去抓他!”
“别。”她一把拉住他,“让他回去报信。”
“啊?”
“让他告诉宜妃,”她嘴角一挑,“她送来的酒是空的,她藏的船也不是铁桶,她派来的人,已经被我当面泼了酸梅汤。”
十四阿哥怔住,随即哈哈大笑:“你这是要气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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