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际边的太阳冒出了一个小尖,浅薄的雾气弥漫在空中,隐隐生出潮意。
府内的廊前檐下,丫鬟们已经捧着物件蹑声行至四周,做起了活计。
数道同样款式的暗蓝衣裙掠开雾气,像是翩飞在空中的蝴蝶翅膀,静谧行动着。
厢房突兀地炸起一阵嘈杂,南枝的眼睛还黏在一块,就被云团从床上拽起来了。
“姑娘,昨夜公子交代过了,叫姑娘今日和他一块去趟府衙,您怎么还睡着呢?快醒醒,公子马上就要出发了。”
南枝只觉自己的意识和肉身分离了,恹恹地闭眼,脑袋歪在肩膀上补觉,任由云团对她上下其手。
“姑娘想梳什么发饰?穿这件嫩黄襦裙还是昨日那件?昨日管事还送了些簪子来,姑娘想戴哪种样式?……”
她根本听不清,只无意识地点着头,待到眼睛能睁开时,已经被云团拽到了陈府门口。
“姑娘,快睁眼!公子在马车里等你呢!”
南枝这才从云团的怀里站起来,茫然了好一会,被她推搡着上了马车。
车厢内,陈涿捏着一奏疏,眉间冷冽,淡淡地扫过纸张上陈列的疑点。
此刻,已经比他平日上值晚了半个时辰,更遑论再加上从陈府到官署的这段路程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头一次等人。
这人还是个满口谎话,不知所谓的骗子。
陈涿心里浮起些燥意,捏着奏疏的指尖也好久未曾翻动。
待听到响动时,他抬睫,就见着南枝踉踉跄跄地半摔着坐上了马车。
他嘴角浮起嘲意,刚想开口。
就见眼前那道嫩黄身影惺忪着眼瞥他一眼,没瞧见一样转过了头,脑袋像一棵豆芽般软趴趴地歪了下去,又沉沉睡去。
“……”
陈涿啪嗒合上奏疏,眉骨发涨,眸光沉了又沉,才勉强压下直接将她扔回扬州的冲动。
南枝全然不知。
其实这实在不能怪她,昨夜白文跑来,莫名说了句让她随陈涿去府衙的话,害得她一直翻来覆去地想陈涿的目的。
是想将她屈打成招,掩下他负心汉的事,还是要把她直接灭口,永绝后患?
就这样,一直睁眼到了后半夜,才有了困意。
车厢偌大,垫着柔软绵长的毛毯,比她的床还舒服些。
慢慢地,她的腰往下沉,上身歪斜倒在毛毯上,侧脸顺势一贴,似觉得触感颇好,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陈涿全身僵住,眼尾慢慢地下垂,落在了腿上那个圆滚滚的脑袋。
南枝睡得正沉,红唇微张,侧颊软肉被挤出了个圆润的弧度,潋滟唇瓣咕哝着,无意识地调整起姿势。
细腻又温软的肌肤隔着夏日一层单薄衣料,来回摩挲,直至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才安心地停住。
陈涿绷紧身体,鬼使神差地,他竟没直接将她推开。
黑漆漆的眼睛径直盯上她熟睡的脸颊——那双总是凶巴巴的圆眸此刻紧闭着,羽毛似的细密墨睫安稳地铺散开,明艳脸上蒙起了一层薄薄绯红,像是一只安睡着的懒惰小猫。
他看着,过了好一会,微抿起唇,像是被蛊惑了般抬起指尖缓缓靠近。
马车蓦然停住,外面传来白文的禀告声:“大人,到了。”
他如梦初醒,快速收回手,径直站起了身,也惊动了沉睡中的南枝。
南枝揉了揉眼眶,呆愣地坐着,就看到了他下马车的动作,连忙起身跟着他。
陈涿脚步颇快,几步就到了府衙门口。
刑部尚书高栋和一众官员早已等候他多时。
因着陛下特设京督司,可督百官查六部,凌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若得疑处,直调疑案书牍,召人问话。
前几日京中各处莫名多了几具模样古怪的死尸,本该是大理寺辖下案件,可因其牵涉逆党相关,京兆尹特令今日刑部备好相关记录,到京督司详谈。
可素来勤勉守时的陈大人竟足足迟了近一个时辰。
高栋心里七上八下,胡乱猜测着陈大人的意图,到最后甚至以为是自己犯了事,专门为点他才让耽搁了这么久。
见着人来,他颤颤巍巍,连着身后其余人一起道:“陈大人。”
陈涿神情古怪,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便略过他们进了府衙。
高栋心底又一沉,思索着抬眸又看到他身后,一个穿得鲜亮的嫩黄姑娘小跑着跟上,飘起的裙摆像是朵生机盎然的花苞般,明丽又娇艳,
她快速跨过门槛,一边提起衣摆一边不满地嚷嚷道:“陈涿!你慢点!等等我!”
他愣了瞬,和身边几位同僚对视几眼。
很快有人在他耳语刚听来的鲜闻。
——这姑娘恐怕就是被陈大人抛弃的扬州的那位!
昨日南枝在陈府中哭诉的事早在他们身边传遍了。
今日一见,原来真的是真的!
陈大人居然是这种人!
众官员咽下震惊,回过了神,一道进了府衙。
陈涿到了堂内,站在桌案前,顺手从凉透的瓷壶中倒了杯茶水,囫囵几口饮下,这才浇灭心中烦躁。
南枝终于跑到了他跟前,悄摸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第一次来这,若是迷路,跑进什么不该进的地方,你可不许骂我。对了,你还没说带我来这作何?”
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陈涿耳边。
他额间青筋跳动,冷冷看向她:“聒噪。”
南枝被他眼神一吓,嫩白指尖牢牢按住了唇瓣,讪讪笑着,小声道:“我闭嘴我闭嘴……”
高栋随后而到:“陈大人,下官已派人将尸首带了过来,正放在牢房中。”
陈涿淡淡瞥了眼南枝,吩咐道:“将她一块带进牢中。”说着,便率先抬脚离开,墨黑衣摆掠起轻风,没做一丝停留。
南枝眼睛睁大,果然被她猜中了。
他将她带来就是为了屈打成招,掩盖他负心汉的真面目!
高栋满脸为难,饶是谁都能瞧出陈大人与这姑娘关系匪浅,难不成真像押犯人一样将她押进去?
他轻咳了声,主动讪笑着伸手道:“姑娘,走吧。”
南枝咬着牙关,愤愤地在高栋的指引往前走。
督京司的牢房又暗又潮,狭窄过道处放着几个灯盏,冒出幽幽火光。
陈涿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
南枝心中害怕,紧随着站在他身后,高栋则体贴地站在最后面,偶尔还侧身挡着些。
一阵不知从何处灌来的阴风吹进南枝衣裳,瞬间从脊背凉到了心口。
她的双手缩在胸前,眼珠僵硬地看向前方,脑海早浮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
前面的人忽地停在一牢房前,轻飘飘地道:“高栋,这牢中关的是何人?”
南枝被迫停下,悄摸探看了眼那牢房,却见里面绑了个浑身鞭伤的男子,耷拉着脑袋,伤口处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淌,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血窝。
高栋:“这是上月在京中行诓骗之事,窃取太子腰佩,想混进督京司的那贼人。”
陈涿又面向另一个:“那这个呢?”
“这是前几日意图给大人下迷药,失败后还想咬舌自尽的那位,不过大人放心,人没死,马上就要问出来了。”
南枝从指缝里眯起了眼,又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犯人,较之方才流的血更多,更狰狞。
不巧,这次她对上了那犯人的脸,犯人感受到了声响,抬起面目全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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