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一时捉摸不透南安王府的意思,明明南安王府中只有一位姑娘,便是王妃要生育,也只会给小王孙添个妹妹。也没听说过王府什么时候丢了女儿,近期又要找回来的。
只是他说与宝钗时,宝钗却心念一动。宝钗知道朝廷发兵打仗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王家的家财再多,也顶不住朝廷又要赈灾、又要预备粮草兵马的花费。再加上一笔银子发出去,不知多少人从里头伸手捞,到了下头哪里还够用。
她对外头的事并不算十分了解,但依她的见识,官场这般混乱黑暗,军队岂会独善其身。士兵能否按时操练、编制是否齐全、军饷是否据实发放、武器是否锋利都是未知数,本朝又承平已久,说不得连主将都会心生轻视。
几项不利,此战结果未定。再加上粮草辎重不足,国库空虚。时间短了还好,若此战拖延的时间长了,朝廷便是不想议和也要考虑此事。
宝钗心中隐隐不安,见苏鸿亦不解其意,便说道:“虽说前朝没有和亲的传统,但本朝以来,多有以宗室女和亲的。南安王妃这会儿想认个女儿,无非是备不时之需。”
自家已经没落,连个正经的官身都没了,宝琴定是无事。这边英莲妹妹也并非仕宦之家,自然也不必担忧。只是贾家那边,颦儿不必算在其中,惜春年龄尚小,唯有探丫头正值议婚……
苏鸿闻言沉默,不知如何答言,半晌才道:“两军尚未交战,主将竟先露怯意。国家有难,享受高爵厚禄却不知忠孝报国,反而推弱女子出去,美名其曰和亲,真叫人恶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宝钗拥入怀中,埋首在她颈侧,颇有些闷闷不乐。宝钗见他如此,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微微出神道:“若满朝文武都像你这样想,什么事做不成。只可惜能者下,庸者上,倒听不见如此堂皇正大之言,看不见他们行光明磊落之事。”
二人一时沉默,宝钗因笑道:“好了,你也这样扭捏起来,往日张牙舞爪想登高望远,这会儿就颓丧了?”
苏鸿听她笑话自己,才轻轻捏着她的莹润的下巴转向自己,结结实实亲了一下。他又笑道:“过几日大军就要出发,今上要至祭天坛祭天祈福,又说要亲自检阅大军、鼓舞士气。人多眼杂,你出门时仔细些,别被冲撞了。”
宝钗含笑点头,不以为意道:“今上出行,多得是执事太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守警戒,提前驱赶闲人,谁去沾这个麻烦事。”
虽这般说,她心里到底存了个心眼,这几日便不打算外出,只在贾家和自家来回就罢了。只是想到自己猜测的事,虽跟自家无关,但她与探春是多年的姊妹情分,哪里肯知而不言。少不得要将此事告诉薛太太,再叫薛太太悄悄告诉王夫人。
王夫人听闻此事,又见南安王妃四处下帖子做客,虽是没影儿的事,也信了八分。因探春年纪尚小,不急着相看,这会儿听到这事,回明贾政后便也忙碌起来。
旁人知道贾家还有位三姑娘正是待嫁之年,便也上门来相看。谁知相看时千好万好,几家太太见了探春都觉其读书知理、英气不俗,赞不绝口。可转头又跟线人打听探春正庶,打听得探春是姨娘生的,都没了下文。
王夫人虽急着为探春定亲,但选的也都是家境殷实、子孙上进的好人家,谁知接二连三都不顺利。她命陪房打探,谁知是因那些轻狂人嫌弃探春是庶出,不肯结亲,在家气得心口疼。
她当着探春的面也不好多说,只是下人们嘴巴不言,又没个忌讳,竟叫探春和赵姨娘知道此事。赵姨娘未曾想到,堂堂国公府贾家的姑娘,竟找不到好人家,一时也慌了神。她再与亲女作对、生气,也知道婚事是女儿家的大事。
探春知道在贾政和王夫人眼中,素来是将她们姊妹几个一体看待,并未因元春嫡出、她是庶出,就忽视作践。只是贾府的奴才暗地里总不服自己,连王善保家的那个老婆子,都敢大着胆子拉扯她。
如今见自己的婚事因此受阻,又隐约风闻跟南安王府有关,心中不免难过。只是她素来好强,仍是寻常模样,不肯露怯叫人看不起。
王夫人私下里跟薛太太和凤姐将那些轻狂人大骂一顿,又十分发愁探春的婚事。薛太太见探春议婚不顺,也跟着愁起来,叹道:“现在这个境况,宝玉又尚未进学,一时也找不出年轻俊秀的好后生。”
薛太太又想了想,犹豫一下,便说道:“总归这消息做不得准,暂且不必太过着急。好歹还有娘娘在,慢慢看着就是。”
因而此事只好暂且搁置,谁知未过两日,南安王妃便上门做客。寒暄几句,便要见家中的姑娘。王夫人十分推脱不过,又不敢直言拒绝,便只好叫探春和惜春见客。南安王妃见了探春,便笑道:“我们太妃先前见了你们三姑娘,说进退得体、俊秀英气,叫人爱得不行。现在看了,果然叫人疼到心里。”
王夫人面色不变,仍满面笑容道:“哪里,是太妃客气了。我们小门小户的姑娘,也不过出落得白净些,倒叫我不好意思。若她有造化,我们做母亲的也唯有高兴,只可惜婚事不顺,叫我发愁。”
南安王妃闻言挑剔地打量着探春,心里暗道,看模样和礼仪倒是还好,听说也是会作诗的才女。只可惜不是正房肚子里爬出来的,亏得自家跟贾家交情不错,她有有个做贵妃的姐姐,给她一个王妃义女的身份倒也使得。
贾家现今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真叫人笑话。叫这位三姑娘做了自己的义女,未来若有变故,也好替自家姐儿和亲。虽然是个藩王,到底也算王妃,真是抬举她和贾家了。
探春被南安王妃的打量的目光盯得难堪,只好勉强笑了笑。王夫人见南安王妃这样过火,也是满肚子的不忿,却不敢表露。正当南安王妃要开口时,王夫人却不知为何,失手摔了茶盏,一时晕在座椅上人事不知。
众人被唬了一跳,金钏儿玉钏儿连忙上前扶起死命掐着人中,七手八脚把王夫人扶到床上。陪坐的李纨一边忙着安置王夫人和探春,一边又一叠声儿给南安王妃道歉,急得满头是汗,手忙脚乱好不可怜。
南安王妃见出了这样的意外,一时不好张口,便关心两句才大张旗鼓去了。她揣度王夫人似是浑不在意这个三姑娘的去处,今日之事虽叫她恼火,但看贾家那丢人现眼的模样,应当不是故意,便也未放在心上,想着过个十天半月再来一次就好。
虽说是个义女,到底也是顶着她女儿的名义出嫁,总不能不像话,叫那边藩王太过不满。她冷眼选了半月,也就贾家的这位三姑娘最为出挑。幸而贾家没有得力的子弟在前朝,她好歹也算贵妃之妹,勉强能借来搪塞。
只是未等王夫人“痊愈”,今上大张旗鼓外出检阅大军后,便率后妃、重臣一同至祭天坛祭天。因翰林掌起居注、修史,又要为祭天进献祭文、祭诗,苏鸿现任修撰,便一同随行。
内府及五城兵马司各处关防,早用帷幕将沿途所经之地围挡起来,打扫街道,驱逐过往闲人。是日,今上大摆仪仗,官兵亲卫围随护驾,庄严肃穆。其后便是后妃及官员车驾,浩荡荡长龙一样往祭天坛方向游去。
百姓跪了一地,连头也不敢抬起,车驾经过时便山呼万岁。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龙颜大悦,示意一旁服侍的太监掀开轿帘,向外看去。只是百姓的身影被挡得严严实实,数量也并未多少,又是灰扑扑一片。
他不由索然无味,便又坐正了身子,眯着眼闭目养神。
众人放松警惕时,不知何处忽然传来阵阵喧哗,似是谁在喊着“狗皇帝”“杀人偿命”“大贪官”等言。不待今上反应过来,一枝飞羽箭忽然飞过来,从轿帘处穿过,径直射向今上。
今上一把拖过身边服侍的太监挡在自己身前,刹那间便有血腥气在身旁炸开。今上神色惊慌,剩余的太监顾不上心寒,连忙将今上团团围住。外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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