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劳斯一下子直起身。
内特说的没错,他们在红房子里。浓郁粘稠的香气如蛆附骨,丝丝绕绕的音乐声在屋外的庭院中演奏。他们身处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漆黑的房间内没有点灯,暖色的灯火从门外的缝隙中照进来。
那些隐约的光线照在内特的身上,给他勾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内特正站起身,捋了一把凌乱的银发,把沾满灰尘的袖套摘掉。
格劳斯把地上刚刚他们爬出来时,搬开的那块方形地砖重新盖回去,他还要向自己的队长汇报这件事,如果在此期间还有不知情的人发现,然后走进去就不得了了。
“我想在这呆会。那个米尔真会享受,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这里来玩女人。”内特转身说,“你怎么安排,格劳斯?”
格劳斯想,整件事都太扑朔迷离了。虽然他们从地道里有惊无险的出来了,可是回忆过去几小时发生一切,难道这条秘道真是米尔修的?还是他偶然发现,于是鸠占鹊巢?而在格劳斯的内心深处,他感觉死掉的那几个人,和发现的这条秘道,完全是两个事件。
是的,因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找到米尔的尸体。而从刚才地底爬上来的角度看,这么高的距离,单凭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爬上来……
格劳斯摇摇头,今天对于他来说同样太过疲惫。在这件诡异又离奇的事情里,连有空间纹章的内特都身处险境,又何况没有任何能力的自己?格劳斯想,这些事还是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比如内特那位无所不能的父亲吧。
“我要回去了,”格劳斯说,“内特,你一整天待在外面,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
内特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爸爸很忙的。你走吧。但是下次我叫你,可不许再拒绝。”
格劳斯笑了一下,嘱咐了内特几句,然后匆匆离开了。
等到房间重回安静,内特一个人仰躺回床上。他将手搭在脸上,过了一会,银色的光芒笼罩上他的身体,繁复的花纹蔓延上他的皮肤,随后,房间再度空无一人。
同许多贵族富丽堂皇的宅邸不同,海森堡将军府坐落在水晶宫的北方,毗邻圣山大学城,是一座相对更加庄严肃穆的建筑。它的前厅向外敞开,穿过走廊是接待众人的正厅,以及议事厅和其他会议室。将军私人的住宅则在将军府的最深处,鲜少受人打扰。
内特走进正厅时,几个军团的金甲侍卫正从议事厅出来,看见内特,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师在吗?”内特问。
当先一人点点头:“海森堡将军正在议事厅,刚刚结束早上的晨会。”
内特向他们道谢,急步穿过连廊,议事厅的门还没有关上,说明下一场会议还没有开始。内特悄悄推开门,看见几个高大魁梧的中将正围绕圆桌站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灰发灰眸,他的表情沉默严肃,仅仅是站在那里,便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披着白色袍子,里面着深色铠甲,双手撑在桌上,正与旁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看见内特进来,他无机的眼睛抬了一下,便又收下去,投入到刚才的对话中。
一位身材高瘦的年轻人走过来,看起来与内特同龄,显然刚刚军校毕业,颇为歉意地说:“抱歉,海森堡将军说让你在他的书房等他。”
内特想,看来今天老师也不会和自己说话了。
这不是海森堡第一次让内特等待了;在过去的一周,自从在皇帝康斯坦丁面前表明了收自己己为徒的态度后,威斯汀·海森堡就再没和内特说过一句话。每次他来到将军府,海森堡都是在工作或者开会,然后就让自己的副官指使自己到他的书房等。内特从早待到晚,可是连续几天,最后都只能得到将军已经休息,不会再见任何人的答复——
饶是内特,也从最初的焦虑紧张,变得恼怒起来。
“好啊,我去书房等。”内特抬高音量,“请问将军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您天天都在见人,为什么唯独不见我?”
“内特!——”那位副官有些焦急的劝了一句,但是内特已经开了口,便不肯后退,甭足了劲瞪视海森堡。
他想,就算爸爸怪罪也好,我已经该做的都做了——
威斯汀·海森堡终于抬起了头。他抬起手,示意自己其他人不要开口。内特此刻意识到自己成了房间的焦点,所有人都因为紧张而沉默着,而帝国的大将军、皇帝之下最高的权力者、帝国之盾,威斯汀·海森堡正凝视着自己。他比平时在皇庭远远看到的样子更有压迫力,身材高大的惊人,而当他俯视内特时,旁人很难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什么想法。
“去书房等。”海森堡说。
内特有些害怕,但是又重复到:“可是我已经——”
“我会来见你。现在,去等我。”海森堡淡淡地说完,又回到会议桌后,内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直到那位副官把自己送出会议室,内特才发现自己心脏正砰砰狂跳个不停,手心里全是汗。
“你真有勇气,”那个副官用唇语说,“我们都没人敢这么直接开口和将军说话的。”
“那么说我是第一个了?”
内特有些得意地笑了下,心情欢快了一些,等在书房的时间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海森堡的书房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通过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亚斯提都的教堂钟楼,每当礼拜,顶楼的巨钟便会悠远的吟唱。方正的长桌摆在窗边,正对着门。另一侧墙壁是摆满的书架,听说海森堡将军在没有公务时,会独自来书房工作,目前内特还没有见过。
屋里没有椅子,内特又不适合坐在主人的书桌后,便只能靠着书架,无聊地注视着窗外钟楼上一格格移动的表盘。正午时分,钟楼便准时地传来钟鸣声。在更远处是圣山学院,内特在外出游学之前,也是那座学校的一员。
他正站得百无聊赖,突然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
内特急忙站直,却发现来的不是海森堡将军,而是一位素未谋面的管家:
“将军吩咐,你可以参观后面的宅邸。”那位上年纪的老人说,“他晚上会来见你。”
“海森堡……老师,现在不来吗?”内特不知所措地问,“让我一个人在他家里面转?”
老人点点头,递给内特一枚令牌:“从此以后,只要出示这枚令牌,阁下就能在这座将军府畅行无阻。”
这下是内特搞不懂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直见不到海森堡将军,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或者在王座前的对话只是谦词。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对自己非常苛责——内特收下令牌,向老管家鞠了一躬,对方便引着自己穿过中院,经过一条无人的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环绕假山的院子。
这间庭院是回字型结构,中心是环绕山石的奇花异草,两侧院子重重叠叠,房檐底矮,有木头栈道铺在人行的步道上。内特从未见过这个形式的房屋,房间的结构乍一看简单,但是在长廊下走了一会,便感觉踏入幽境,安静的只有流水和鸟鸣,仿佛在亚斯提都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尽管管家说海森堡将军允许自己在他的宅邸随意走动,内特还是非常拘谨,并没有推开任何一间房门,只是沿着普匝整齐的木质连廊,漫无目的的在整座宅邸游走。
他想,太冷清了。这里。
海森堡将军的宅邸确实有不少仆人,可是他们全都默不吭声的做事,着棕色布衣,仿佛与这栋如水的房子融为一体。大多数里屋空无一人,透过玻璃,也只能看到一些摆器。内特扬起头,这里甚至天空都被拘成小小的四方结构,鲜有鸟群飞过。
内特顺着山石景观往前走,发现在另一处别院里竟然还有温泉,正每时每刻往外冒着热气。
“这还算有点样子嘛。”内特想,“看来那位海森堡将军也不是完全不懂享受。”
内特将手搭在一个房间的侧墙上,发动空间纹章的能力,想感受一下整间宅邸的结构。可是他银色的思维之线刚延伸开去,碰到这些木墙和土地,便痛苦的闷哼一声。这些无机质的房屋在接触到自己的纹章能力时,突然变得极烫极深邃,而内特的精神意识碰到它们,就像突然被高压电流电到,内特捂着绞痛的脑袋,扶着墙好一会缓不过来。
“我忘了嘱咐他们告诉你,我不喜欢被窥视,所以所有地方都画了反转术式,会对任何纹章能力发动无差别攻击。”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内特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见海森堡就站在自己背后。他的身材高大强壮,内特不禁心生惧意。
“老师……,老师好。”内特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结构……”
海森堡走到内特身边,抬手抚摸木质连廊的柱子,开口道:“这是我第一任妻子设计的建筑。她因为思念家乡,在这里仿制了家乡的结构。”
“您的妻子真是独具巧思。”内特说。
“她在十年前去世了。”
内特噎了一下。“节哀。您依然保留着当时的房子结构,想必是为了怀念她吧?”
海森堡说:“只是重修房子太花精力。”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引着内特向下一个区域走去。海森堡的步幅很大,内特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老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海森堡说:“我的房间。”
海森堡的房间是一个双层对开门的里间,最外面是谈话的接待室,摆放着灯笼、小桌和垫子。里面则是休息的卧室、工作台、餐厅。海森堡让内特在垫子上坐下,很快有佣人端来茶和水果。
内特端着茶杯,不知道该不该喝,而海森堡支着一条腿侧坐着,他沉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