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控制好情绪,用一种随口一问的语气道:
“哦,谁啊。”
萧砚南笑得眉眼弯弯:
“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随口一问,谁关心他,游戏下架整改,代言人拿不到分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司珏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
“虽然这次举报属实矫枉过正,但举报人的信息我们都不能公开,大粉也是出于不满和我提了一嘴,真要公开他的信息,你知道他的后果,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怕后续会有更多麻烦。”萧砚南喝着茶水,语气淡漠。
司珏静静听着,并未反驳。
听萧砚南这意思,是不打算实话实说了。
沉默间,烤肉食材上了桌。
导演提着洋酒白酒和啤酒过来了,笑道:
“今天高兴,大家敞开肚子吃喝,我买了点酒,能喝就喝,不能喝咱们来果汁也是一样的。”
他又看向萧砚南:
“我记得萧老师说过自己不太能喝,给您换果汁么。”
本来只是照惯例地询问,司珏却听到自己脑海中某根弦忽然断开了。
萧砚南,不胜酒力?
他的视线悄悄落在那几瓶颇具后劲的洋酒上。
“不用麻烦了,您说的,今天开心,喝点也无妨。”萧砚南道。
“哈哈,好好好!”导演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萧老师赏脸,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萧阙拿了瓶啤酒过来,起子一翘,单手开了瓶盖,冲着司珏扬了扬:
“司老师,赏脸么。”
司珏唇角一勾,正中他下怀。
他将酒杯推过去,萧砚南托着酒瓶,手腕一斜,橘色的液体刚到瓶口,酒瓶被一只手推了回去。
“啤酒?您是瞧不起我?”司珏挑起一边眉,笑得志得意满。
萧砚南看了看酒瓶,笑笑,挑了瓶麦卡伦,在司珏杯中倒入半杯,而后兑上些许菠萝汁。
“尝尝?”萧砚南道。
司珏端起酒杯呡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清甘顺滑,后调是清爽的菠萝,如夏日果园的浓缩精华,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酒精饮料更合适。
司珏放下酒杯,望着萧砚南的空杯,眉尾一挑:
“萧老师是打算今晚给我做侍酒师?”
萧砚南笑笑,在自己杯中倒入威士忌,没加果汁。
他举起酒杯,对着司珏笑道:“干杯?”
司珏同他碰了碰杯,嘴唇贴在杯沿,仰起头,视线却不着痕迹落在萧砚南嘴边。
趁其不备,他将酒往身后一泼。
萧砚南喝了两口,放下酒杯,一抬眼,望见司珏的空杯,以及司珏暗示性的眼神。
“司老师,洋酒喝太快,醉得也快。”他提醒道。
司珏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萧老师不如多关心下自己,喝不了直说,我又不会笑你。”
说罢,司珏再次端起酒杯,仰起头,一副打算一饮而尽的架势。
萧砚南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趁此间隙,司珏举起酒杯又是往后一泼。
牛舌在烤炉上滋滋冒油,司珏取了一片牛舌,用生菜包好,主动递给萧砚南:
“萧老师,我教你一个很新鲜的吃法怎样。”
萧砚南接过牛舌包,看着司珏给自己包了一块,一口塞嘴里。
他虽然尚没看出这吃法与平时差别在哪,但也照做了。
还没咽下去,司珏忽然凑过来,一把捏住他的双颊,举起酒杯往他嘴里生灌,还要解释:
“牛舌配酒,天下你有。”
萧砚南被这冷不丁的一手呛地直咳嗽,忙用手捂住嘴巴,控制着呼吸。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司珏,视线一划,落在司珏背后濡湿的地面上。
萧砚南不着痕迹地笑了下。
那边把酒言欢,醉得东倒西歪。司珏草草吃了几块烤肉,余光打量着干了大半瓶威士忌的萧砚南。
只见他垂着头,手指抵着额头,不知是对着烤盘太热,还是酒精开始发酵,他的脸颊已然酝上一层绯红,一向深邃的眼眸,此时瞳孔浅薄,坚定的意志力仿佛也在悄然间融化进酒精中。
司珏暗笑,随手拿过一瓶啤酒,打开,递过去:
“萧老师,我们似乎鲜少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吃东西。”
萧砚南翕了翕眼,身子坐直了些:
“是,所以我有些受宠若惊,来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不被司老师理会的准备。”
司珏的笑容渐渐扩大,强行将酒瓶塞萧砚南手中:
“那么,萧老师,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萧砚南双眼些许涣散,他匆匆扫了眼酒瓶,举起来。
在司珏意料之外的愕然中,一整瓶啤酒,萧砚南一饮而尽,溅出的酒水顺着嘴角划进颈窝,喉结剧烈的上下跳动着。
“啪!”空了的酒瓶被重重放在桌上。
萧砚南朦胧的视线,穿过夹杂着焰火味儿的空气,幽幽落在司珏脸上。
司珏心头猛地一跳,也忙拿起酒瓶,作势呡了一小口。
刚咽下那小小一口酒,“哗”的一声,肩头落下一道重力。
司珏顺势看过去,从这个角度,只看到萧砚南的头顶,往下是从发丝间穿插而出的长睫,轻轻颤抖着。
“抱歉,我酒量不好,可能有些醉了。”喑哑的声音传入司珏耳中。
司珏内心狂喜。不用说抱歉,反而该我说感谢。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嫌弃地推开萧砚南。
萧砚南直起身子,身体轻晃着,下一刻,似乎被酒精麻痹了大脑,身体轰然斜斜坍塌。
直直撞入司珏怀里,撞得他身体一晃。
“萧砚南。”司珏挑了挑肩膀。
“嗯……”涣散且毫无意识的一声,似乎是凭借本能做出的回应。
“你还能站起来么。”司珏压低声音,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暗爽。
“嗯……”依然是答非所问的回应。
司珏垂眸看过去。
一抹晕红薄薄的陈铺在玉似的皮肤间,紧紧翕着的眼尾泛着一抹湿润的红,被酒水濡湿的薄唇散发着淡淡的威士忌果香。
司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颤了下。
想不到这个一向从容又过分气人的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像个骨头没长好的幼鸟,软软地靠在他怀中,鼻息间都是威士忌特有的果香酒气。
司珏将声音压到最低:“我送你回家休息?”
“嗯……”
司珏对着对面还在吹牛的导演招招手:
“导演,我看萧老师不胜酒力,今天就到这吧,我扶他回家休息。”
导演微醺,晃悠着站起身子:
“好,我叫车送你们。”
“不用,你继续吃,我的司机马上就到了。”
“嗯,那就麻烦你照顾萧老师了,给他备好蜂蜜温水,我怕他喝太多大半夜烧胃。”
司珏点点头,一手穿过萧砚南身后,扶着他的后腰,抓起他柔弱无骨的手搭在自己肩头往上起。
旁人见状忙过来帮忙,毕竟以司珏这小身板,想要抬起醉酒的萧砚南还是有点难度的。
几人将二人护送至门口,看着二人上了车。
司珏到现在都不知道萧阙的家庭住址,却对萧砚南家门儿清。
像上次一样,被兢兢业业的保安拦住盘问半天,经历了现实版人在囧途,好歹是把萧砚南拖回了家。
司机问:“司先生,我在门口等您么。”
司珏沉思片刻:“不用,有需要我会提前打你电话。”
司机点点头,悄悄打量二人许久,这才上车离开。
司珏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醉酒的、一百七八十斤的男人拖到了床上。
他只知道自己力气尽失,浑身软的面团一般,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喝醉的人没有意识,全部的力量都在往下拽。
司珏望着床上紧紧翕着眼的萧砚南,良久,他平复了呼吸,抬手捏了捏萧砚南的脸,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萧砚南,举报人叫什么,哪里人。”
回应他的,只有带着熏意的、沉重的呼吸声。
司珏蹙起眉头,声音抬高了些:
“萧砚南,好好想想,举报游戏的人叫什么,是男是女,什么工作,住在哪里。”
他费尽心思和萧砚南假装示好,把人灌醉,可不是来听他粗喘的。
久久得不到答案,司珏高高举起巴掌。
给他一耳光让他稍微清醒点如何。
巴掌落下,带来呼呼风声。
却在即将扇到萧砚南脸上的刹那停住了。
萧砚南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瞳周围分布着红血丝。
司珏心下猛地一跳,忙收回手。
萧砚南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无力地揉捏着眉心。
嘶哑的声音响起:“我在哪……”
“你家,是善良伟大的司老师送你回来的,所以你快说,举报人到底是谁。”
萧砚南翕了眼,脑袋重重歪向一边:
“想不起来了……”
司珏脑门上跳出愤怒符号。
转念一想,喝醉酒的人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清,哪有多余的意识考虑别人。自己开始的确是想要灌醉他,击碎他宛如铜墙铁壁般的嘴,但似乎灌过了头。
司珏嘴上道了句“麻烦”,随即扶着萧砚南坐起来。
他倒了杯温水送到萧砚南嘴边:“喝,清醒一点。”
萧砚南抬手接过水杯,缓缓往嘴边送的过程中,手指一失力,水杯砸在身上,弄湿了衣服和床铺。
司珏紧紧捏着拳头。
刚才就该趁他睡着直接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
司珏狂抽一堆抽纸,放在萧砚南衣服上吸水,又去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送到他嘴边:
“乖,把水喝了,然后告诉我,举报人是谁。”
萧砚南倚靠在床头,仰着头,醉醺醺的眼眸淡淡地从司珏脸上扫过。
随后,脑袋无力垂下。
阒寂的屋内,司珏听到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司老师,我在做梦么。”他忽然这样问道,“还是喝太多酒,产生了幻觉。”
“对,是梦。”司珏夹着嗓子,将声音放轻,“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所以不要怕会有后患,想说什么都没关系,最好是告诉我,举报人的姓名。”
萧砚南缓缓抬眼,眼尾湿润微红,睫羽上沾着细碎水珠。
他怔怔凝望着司珏,良久,轻轻抬起手。
司珏眼前,那只手不断靠近,忽地抚上他的脸。
他身形一顿,脑袋一闪想要避开。
但那只手,却固执地捧着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司珏双眸倏然瞪大,他听到了自己内心不同往日的心跳声。
从前,他厌恶除萧阙以外任何人的触碰,但与他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将手放在他脸上,这样来回抚摸着,他竟诡异的没产生任何厌恶感。
反而,心脏跳出了异样的节奏。
司珏搭在膝间的双手紧紧收拢,喉结滑动着。
“司老师。”萧砚南高大的身形向前倒塌,额头轻轻抵在司珏额头。
司珏浑身一点点变得僵硬,僵的快要断掉。
带着酒气的喑哑的声音传来。
如果有可能,司珏希望今天一切都没发生,他没有和萧砚南一起吃饭,没有想办法灌醉他,没有送他回家,更没听到那声带着醉意的……
“司老师,幸好这是梦,所以我才敢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出口的瞬间,司珏脑袋里嗡嗡作响,双眸不断睁大,几乎睁到极致。
只呡了两口酒的他忽然分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梦。
萧砚南说……喜欢他?
怎么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又听萧砚南道:
“我在想,这轻飘飘几个字,什么时候才会生出勇气告诉你。”
而后,是自嘲一般的轻笑。
“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也没有资格。”
“如果你讨厌我,在外人眼中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能护你周全,我希望,一辈子以这种身份在背后默默关注你。”
司珏的瞳孔剧烈震颤着,几乎扩张到极致。
眼前的景象,不经意间碎掉了,坍塌了。
变成了一片晦涩的漆黯。
司珏缓缓翕了眼,再睁眼,依然是萧砚南熏红的脸,认真的视线,丝毫看不出玩笑的迹象。
如果在他知道萧砚南身世之前听他这么说,他会怀疑萧砚南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小九九等着调戏他。
都说父债不该子偿,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人格,不该依附在任何人身上。
可这个世界直白又符号化,大多数人都喜欢用最底层最简单的思维逻辑去考虑一件事,在固有的认知中给一个人或一件事画上符号。
萧砚南的父母是黑bang,他必然也不会清白,哪怕他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所以当妈妈知道他和萧砚南有来往,才会如此反应激烈。
萧砚南也很清楚这件事,因此他在二人共同生存的圈子里,故作讨嫌,制造出死对头这层身份。
那些纠缠不休的黑bang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祸水引至两看生厌的死对头身上。
司珏望着萧砚南,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鼻根酸胀得厉害。
为什么这句喜欢,偏偏是萧砚南说的。
就连萧阙,也没直白地说过这俩字。
司珏仓促地低下头,声音紧绷:
“反正是梦,你想怎么说也没关系。”
萧砚南轻轻喟叹一声,脑袋轻轻靠在司珏肩头,疲惫地阖了眼:
“嗯,是梦,所以没关系。”
司珏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萧砚南也以为这是梦,那就,真将它当成一场梦就好了。
“司珏,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想每天早上给你煮早餐,晚上哄你入睡,想陪你走遍世界每个角落,还有……很多,很多。”
像是真情地表白,又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梦呓。
司珏安静地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并未用巴掌打断他。
这种心情,很奇怪。
想笑,又想哭,想沉默,又想迫切的和他人诉说。
司珏使劲做了深呼吸,努力把所有的骄傲摆面上:
“就算你是萧砚南,国民老公,大众男神,又怎样,到头来还不过是个只敢在梦里诉说喜欢的懦夫。”
“司老师。”萧砚南打断他,“可这是在我梦里。”
司珏:?
他还没思考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嘴唇忽然落了一道滚烫柔软,又带着酒气的触感。
嗡——
司珏猛然瞪大双眼,脑海中某片区域随即消失了。
嘴唇传来刺痛感,召唤回他些许意识,他立马抬手推搡着萧砚南的胸膛。
强有力的臂膀却在这种推搡间紧紧禁锢住他的身体,将他用力按进怀中。
司珏忽然怀疑,都说喝醉酒的人没有一点力气,是不是那些醉汉方便行凶的借口。
身体几乎要被挤碎,侵占性的吻不留一丝空隙,疯狂掠夺着司珏嘴边的空气。
“放……开。”最后一个字融化进炙热的深吻中。
像是被汤软的糯米团子,司珏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对萧阙的愧疚感,和在眼前这人超强吻技的沉溺间,思绪来回被撕扯着。
脑子里囫囵地冒出很多画面:
难以启齿的“我是狗”,轻而易举化解在萧砚南的“你漏了我的目光”;
苦寻萧阙无果,萧砚南主动戴上墨镜,说着“这样是不是很像你苦苦寻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