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尧下楼的时候纪言已经睡着了。
坐在一进门左手边的全皮沙发上,靠着后面,两只手抱在一起,脸颊比刚进他房间的时候多了些血色。
桌上摆着两杯咖啡,一杯冰的,另一杯热的已经没冒白气儿了,看着和冰的差不多。
两杯都没被动过。
傅盛尧看了他快五分钟。
直到兜里手机响了,他看一眼就收起来,走到旁边开门。
罗旸进来了,怀里揣着一瓶红酒,兴冲冲地。
进来之前刚要开口说话,就注意到傅盛尧看向他的眼神。
立刻噤声。
脚下的动作都变得更轻。
接着就看见半靠在他们这儿的窗户上,闭着眼,身上盖着一件过于宽大的外套,像是已经睡着的纪言。
罗旸:!
看看对方又看傅盛尧。
看半天。
一只手用力朝纪言那一挥,又往下指指,两手摊开以后对傅盛尧比了个问号。
他这样像是在表演默剧。
傅盛尧没理他,已经当着人的面走上楼。
罗旸对这地方门清,自己穿鞋套,穿完就跟在傅盛尧后边。
上去。
一起走进房间。
刚进来罗旸就忍不住了,红酒往他桌上一搁,凑到他跟前就问:
“什么情况啊这是,你俩和好啦?”
傅盛尧依旧没回答。
只是从旁边柜子里拿起两支酒杯,问他关于之前参与并购的事:
“合同下来了?”
“啊下来了下来了。”
罗旸说起这事儿就高兴,本来就不大的两只眼睛笑得眯成条缝,一拍桌子:
“得亏有你,我和我堂哥单靠那批股权就进账两千多万。”
他说起这个就感慨:“哎哟真是不容易啊,今年总算不用再看我爹的脸色了,每次要点零花钱还得经过我妈。”
结果傅盛尧下一句就是:
“借我。”
罗旸一愣。
第一反应是傅盛尧还得找他借钱?
“多少?”
傅盛尧倒了接近一汤匙的红酒在醒酒器里。
在桌上转一圈,面色平淡地瞥他眼。
罗旸立刻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比哭还要难看:
“我有多少你就借多少是吧?”
“不是。”傅盛尧食指弹一下醒酒器,回头看他:
“你还得给我贷款。”
罗旸:!
对方又加上一句:“拿你们公司做抵押。”
罗旸:“......”
此刻他已经不只是哭了。
从兜里拿出包辣条塞嘴里,嚼嚼嚼,又喝了口红酒。
饕餮配山鸡这事儿他没少干。
接着就问他“不是,你这到底要贷多少款啊??”
傅盛尧看着他,用唇语报出一个数字。
罗旸:“......”
挺好。
这已经不是要抵押他公司的事了,估计他还得再赔两栋楼,还有他妈妈之前刚过到他名下的一大片茶庄。
罗旸相信傅盛尧。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对方高中的时候就带着他在期货市场上挣钱了。
但那时候本金只是他两个月的零花钱,跟现在这种玩风投的,感觉下一秒就得把裤衩子赔进去的掉头买卖不一样。
罗旸沉默了,看他:“你是不是疯了,干嘛一下要这么多钱??”
傅盛尧:“收购。”
“收购什么啊?”
“一个码头。”
罗旸一愣。
眼神微变:“哪里的?”
“现在还不能说。”
罗旸:“合着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等着我投钱呗。”
傅盛尧:“不会一直不告诉你,后期还有事情要你的人去做。”
“那就算告诉我我也得回去想想。”
罗旸这个时候还算理智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月。”
“可以。”傅盛尧道。
纪言拿着外套上来的时候,屋里的两人已经坐在房间里的茶几旁边,正在喝酒。
门是半掩着的。
纪言没想到自己睡一觉,醒过来屋里就多了个人。
站在原地没动。
罗旸因为刚才的事,酒喝得猛了点,晕乎乎的。
都没看清楚对方是谁——
反正看到是个人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跟前。
一咧嘴,扯过纪言的肩膀就往里带:“来来来,来的都是客,一起喝点儿。”
“现在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别老苦着一张脸。”
他说的其实是他自己。
本来以为今晚可以出去嗨了,结果他只是钱的中转站。
苦大仇深的样子,纪言手里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杯酒。
下意识扭脸去看傅盛尧。
傅盛尧从纪言进门之后就没坐在茶几旁边,只是端着酒杯,走到房间的落地窗跟前,看着楼下。
随手喝一口酒。
没有刻意要去品酒的样子,身上只一件衬衫,但光是这么站着,都显得比同龄人气质斐然。
周身像是被抬到最高位,这种感觉和外表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更多的是一种感觉,那种有别于其他人,天生就该鹤立鸡群的气场。
纪言看着他的后背,也把酒杯端到嘴边,对着杯沿抿一口。
冲鼻,微微带苦的味道流进嘴里,呛得他咳嗽两下。
嗓子里的痒意压不下去。
他干脆一咬牙,把酒杯里剩下的那些酒全喝了。
罗旸没想到有人会把七十万的路易十三当二锅头去干,赶紧提醒他:
“哎你慢点啊,酒不是这么喝的!”
纪言之前是想跟喝水一样,喝得更多才能把自己窘迫的咳嗽声压下去。
没想到这一下咳得更厉害
连续不断的声音,他咳弯了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一只手撑在前边的茶几上!
“砰”地一响!
抬头的时候傅盛尧正看着他。
纪言刚要开口说话,对方就道:
“出去咳。”
纪言先是坐在原地一秒,在他这句话后又飞快地站起来。
垂着眼往房间外面跑。
他跑得很急,是想立马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吵到对方。
只是刚到门口就天旋地转,小腿发软,一只手撑着旁边的墙蹲下来。
身体逐渐靠在门边上。
完全失去了意识。
大脑里全是浆糊,像是跌入另一个世界。
入眼一片漆黑。
没多久隐约有人在他耳边喊他。
睁眼。
他跪在一个小男孩面前。
对方因为他的疏忽躺在病床上,呼哧呼哧,正在发着烧。
冷漠的小脸上全是痛苦。
而他被小男孩的母亲抱着,对方先是擦干他眼角的泪,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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