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半,或者更久,安明珠见到了归家的夫君。
他身上除了雨夜的湿凉之气,还有一份独属于他的冷淡,让人不想去靠近,甚至后退。
面对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否别人家的夫妻,妻子此时会欣喜的嘘寒问暖,丈夫会笑着安抚……
而她和他,好似真的没什么可说。当然,他也可能并不想听。
脚后跟就这么跟着心中想法抬起,想要离开他身前。
“大人回来了。”安明珠轻轻唤了声,嘴角轻牵出弧度。
自然,藏在裙下的脚落回去,仍旧站在原处,与他相对。
床头的烛火晃了晃,映着两人的面容忽明忽暗。
褚堰并未言语,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伸向安明珠。
伴随着他的动作,安明珠更加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湿凉气,然后见他的手抚向自己脸颊,细长的手指微弯。
她呼吸一滞,长睫轻颤两下,而后试到那只手从她耳侧穿过,男子的视线也看去他身后。
身后有了一瞬轻微的气流,他的手便重新收回。
她明白上来,是身后的帐子没完全放下,被铜勾刮着半上不下的。
他喜欢整齐,不喜欢凌乱。
“嗯。”褚堰视线回到女子身上,算是对她方才那句话的回应。
她站在床帐前,身着轻薄的藕色裳衣,长长的黑发自肩上倾泻而下,衬着一张脸格外小。
可能是他回来的突然,脸上的惊愕都未藏干静,如此样子,可不像那个总是端着高贵与傲气的相府千金。
接着,他转身,离开卧房去了外间。
外间的灯重新点亮,婆子们亦是忙活起来,伺候那位褚家真正的主子。
卧房中剩下安明珠一人,烛火映出她孤独而单薄的身形。
她冷得抖了抖,娇细皮肤布上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怎么可能不冷,她已经冷了一整日。
觉是睡不成了,她找了外裳披好……
等到褚堰再回到卧房时,就看见穿戴收拾好的妻子,除了头发湿着简单扎起了条发带,其余当真的是一丝不苟,端着她高贵相府千金的姿态。
像个美丽的花瓶。
他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径直走向床榻。沐浴后换了轻便的中衣,行走间,若隐若现身上结实的肌理。
一间卧房,两个人,着实安静,反倒衬得外间婆子们的脚步动静有些大。
“家里一切可好?”男人背对着,声音响起。
安明珠看去男子:“都好。”
男子嗯了声,没再说什么,站在桌边捞起一本书册来看。
外面,婆子们已经收拾好,陆续出了正屋,并将屋门关好。
安明珠头有些晕,见褚堰并没有就寝的意思,自己走去床边。床上换了一条大且厚实的双人被子,鲜亮的颜色,绣着好寓意的一对儿白头翁。
白头翁,白头偕老。
显然,是婆子们特意换的,毕竟男主人回来了。
安明珠视线移开,掀开被子躺去床上。
她面朝里,正看见映在墙上的男人拉长的影子,唇瓣动了动:“炳州远吗?”
正在看书的褚堰看去床里,被子有着微微的突起,一颗小小的脑袋枕着瓷枕。
“远。”他道。
安明珠闭上眼,房中再次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后的位置塌陷下去,紧接着被子掀开。些许凉气钻进被中,一同进来的还有男人高大的身躯。
身形一僵,下意识的就往床里头挪。
灯熄了,床帐垂下,这一处四方空间便成了独立的存在。
安明珠睡意全无,耳边能听见他的呼吸,帐中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
她很不习惯……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安明珠看眼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人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
她甚至想,是不是因为昨夜雨急了,褚堰回府来避雨,雨停了,人也就走了。
碧芷从外头进来,就看见安明珠站在窗边往外看,赶紧拿件披风过去给人披上。
“夫人也不怕冻着,可晓得今儿有多冷?”
安明珠看着园中满地落叶,一夜秋雨璀璨,花草已开始凋零枯萎:“这都十月了,该冷了。”
碧芷将人拉回到妆台前坐下,而后便有婆子上来梳头。
简单用过早饭,安明珠去了涵容堂,那里住着褚堰的母亲,老夫人徐氏。
去的时候,徐氏和小女儿褚昭娘已经在屋里正间坐着。
见到安明珠进来,褚昭娘从绣墩上起来,行了一记礼:“嫂嫂。”
安明珠笑着应下,遂上前去给家婆徐氏请安:“娘安好。”
“好好,”徐氏道,而后指着绣墩儿,“明娘快坐下,天这么冷,身上多添件衣裳。”
“儿媳省得。”安明珠颔首,视线落在墙边桌上。
桌上摆着些锦盒、布料之类,一猜便知是褚堰来过,给自己母亲和妹妹送来礼物。
徐氏也察觉到什么,赶紧道:“阿堰来过,外面差事忙,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安明珠听出徐氏话中的小心翼翼,大概是觉得儿子丢下她这个儿媳先自行前来不太好吧。
她走去桌边,看着那些礼物,而徐氏母女眼睛亦是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块好看,”安明珠捞起一块翠色缎子,朝徐氏母女笑道,“娘,你觉得要不要给昭娘做成衣裳?眼看着要入冬,做件轻便的夹袄?”
徐氏笑着说好,心中那点儿担忧也渐渐淡开。
看到母亲笑,褚昭娘也跟着笑。
心里不由将这个嫂嫂和褚家的婆婶姐嫂来比较,若是她们,此刻定然会闹得鸡飞狗跳。
嫂嫂到底是大家闺秀,识大体,懂进退。不像他们褚家早就败落多年,祖上那点儿荣光与积累,也已消磨殆尽。
徐氏提起安府老夫人寿辰的事,安明珠一一告知。
而十四岁的徐昭娘规矩坐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语,明明有些坐不住了,可还是在坚持。
坐了一会儿,安明珠起身离开了涵容堂。
才走出一段来,便听见有训斥声。
回头,便见着涵容堂的院门处,一个衣着贵气的妇人指着婆子骂,数落没扫干净雨水差点儿害她摔倒。头上金钗的垂串,随着她的动作而前后摇晃。
“谭姨娘的嗓子还真是厉害,整座府都能听见。”碧芷笑了声,“若是老夫人桌上东西没收好,指定让她拿走不少。”
谭姨娘是褚堰父亲的妾侍,院子与涵容堂相连,可不什么事儿都知道。
安明珠回过头继续往前走,步伐轻缓端秀:“那也不稀奇了。”
碧芷对此有些不甘:“夫人,我就不明白,谭姨娘一个妾侍,为何老夫人要让着她?老夫人虽出身白丁,但好歹是正妻。”
“这种事,别人怎么能说清?”安明珠笑笑。
其实,她心中能猜到个大概。
褚家虽是寒门,但到底是士族,不过是败落了而已。徐老夫人身后无母族相撑,自然许多事情上退让,也怕给自己的儿女惹麻烦,久而久之,养成了唯唯诺诺、凡事不争的脾气。
甚至对她这个儿媳,也是小心相待……
她不知道褚家为何会娶徐氏,只知道就算身后有母族,婚姻也不一定顺遂。
如她和褚堰,当初成亲时,人人称赞郎才女貌。时至今日,同床异梦。
前方出现一丛青竹,别的花木开始凋零,那里却依旧青翠,后面伸出来一角屋檐。
是褚堰的书房,家仆正在收拾打扫。
“看来这回大人会留在京城。”碧芷道,小心看去身旁女子。
安明珠只是淡淡一笑,便从这里离开。
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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