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府正厅的木桌案上,青瓷茶具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混着檐外飘入的桂花香,却压不住厅内暗流涌动的气力。
东清酒一身素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花纹,素净却不失气质,她目光落在主位上的寇韫身上,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着几分警惕的锐利,直看得寇韫下意识拢拢袖口。
寇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却没暖热她微凉的手指,她强装从容地放下茶盏,瓷杯与桌案碰撞发出轻响,像是在掩饰心底的慌乱。
“昭宁,这是说的什么话。”她转向身侧的女儿蔺昭宁,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清酒、清漪也是刚到蔺府,你们东姨夫姨母骤然离世,姐弟俩孤苦无依,如今投奔过来,便是你们的亲弟弟亲妹妹,往后可得好好关照,不许怠慢了。”
蔺昭宁身着桃粉色蹙金宫装,发髻上插着嵌了珠宝的金步摇,闻言撇了撇嘴,终究还是顺着母亲的话应了句:“母亲说的是。”只是那眼神扫过东清酒时,带着几分世家小姐特有的骄矜与不屑,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东清酒没理会蔺昭宁的敌意,依旧看向寇韫,笑意淡了几分,语气干脆利落,不带半分拖泥带水:“既然姨母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侄女便不绕弯子了。”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愈发清亮,“此番带着弟弟来蔺府,不为别的,只为拿回我母亲当年去汀州前,托付给姨母代为保管的东西,东西一拿到,我姐弟二人即刻就走,绝不叨扰蔺府半分,更不会拖泥带水。”
这话一出,厅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东清酒的直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戳破了寇韫刻意营造的温情人设,站在她身后的东清漪,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身形尚显单薄,却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角,眼神里满是依赖与坚定,姐姐既然敢带他来京都蔺府,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寇韫脸上的淡定险些维持不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掩饰过去。
她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故作茫然地开口:“什么东西?清酒,你这话可就说糊涂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追忆与困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年你母亲走得匆忙,并未曾托付我什么贵重物件啊。姨母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实在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东清酒在心底冷笑一声,装,接着装!母亲当年离京前,特意将那只嵌着翡翠的紫檀木匣交给寇韫,再三叮嘱务必妥善保管,还说日后会让她来取。母亲临终前的话,尚且念念不忘此事,怎么可能是子虚乌有?寇韫分明就是想将那东西据为己有,如今见她找上门来,便想以不记得为由蒙混过关。
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意更深了些,那笑意里带着决然与不容置喙:“既然姨母不记得了,那也无妨。”她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分量,“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总要找回来的,姨母想不起来,我们姐弟二人便在这蔺府多住些日子,慢慢帮姨母回忆回忆。”
“你!”蔺昭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看向东清酒的眼神满是鄙夷与愤怒,“好厚的脸皮!东家就是这样教你礼义廉耻的吗?父母刚过世,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亲戚家撒野要东西,传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你爹娘在天之灵,怕是也不会安宁!”
东清酒缓缓抬眼看向蔺昭宁,目光冷了几分,那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让蔺昭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没理会蔺昭宁的呵斥,只是依旧看向寇韫,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坚定的决心:“姨母,侄女再问一次,我母亲的东西,您到底还还是不还?”
东清漪攥紧了拳头,少年人眼里满是怒意,身形已下意识前倾,显然是忍不了蔺昭宁这般羞辱。
可还没等他迈出半步,手腕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东清酒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她侧头看了弟弟一眼,眼神里藏着安抚与示意,别急,好戏还在后头。随即转回头,目光直直对上蔺昭宁,方才还带着淡笑的脸此刻冷了下来,语气锐利如刃:“昭宁姐姐这话可就偏颇了。”
她抬手抚了抚袖口的花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正厅:“我姐弟二人前来索要的,本就是母亲的东西,蔺府占着东氏家产不愿放手,如今反倒指责我们厚颜无耻?”她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京都人若知晓此事,怕是要笑蔺家仗势欺人,连故去亲戚的遗物都要觊觎吧?如今我们东氏姐弟已然回到京都,这些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难道不该物归原主?”
“你!你胡说八道!”蔺昭宁被怼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指着东清漪,语气越发尖刻,“看看,看看这没教养的野姑娘野姑娘,动辄便要上前动手,东清漪,你连你姐姐半分礼貌都没有!”
东清漪气得脸颊泛红,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东清酒再次用眼神制止。她向前半步,挡在弟弟身前,目光扫过厅内端坐的蔺慧目与寇韫,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施压的意味:“昭宁姐姐如此为难我弟弟,莫不是忘记了,这正厅之上,还有两位长辈在?”
言下之意,便是蔺昭宁不分青红皂白,口出狂言,有失世家小姐的体面,更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蔺慧目一直端坐在主位,捻着胡须静观其变,此刻听东清酒点明,终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昭宁,退下!”
这一声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蔺昭宁纵使满心不甘,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
她狠狠瞪了东清酒姐弟一眼,跺了跺脚,一甩广袖,气呼呼地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带起一阵风,满是孩子气的愤然。
蔺昭宁一走,厅内的紧绷气氛稍稍缓和。
蔺苏裕从侧座起身,看向东清酒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东清酒,现在你满意了?”说罢,也不等她回应,便快步追着昭宁离开了正厅。
寇韫看着这一幕,脸上的从容终于绷不住,她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内室,不多时便捧着一只紫檀木匣走了出来。那匣子约莫半臂长,表面嵌着细碎的翡翠,正是东清酒记忆中母亲描述的东西模样。
她将匣子放在桌案上,推到东清酒面前,语气带着几分疲惫:“清酒,这是你母亲当年留在我这儿的产业契书,都在里面,你拿去吧。”
她顿了顿,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没有人要霸占你母亲的产业,你既然想要,姨母自然会还给你。”
东清酒的目光落在那只匣子上,轻轻拂过冰凉的木面,眼底却没有半分松懈。
她抬眼看向寇韫,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姨母,产业契书我收下了。但我母亲临走前,除了这些,还留给我一件东西,并非钱财产业,我希望您能把它还给我。”
寇韫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眼神瞬间躲闪起来,方才还带着疲惫的神色被慌乱取代。
她下意识地嘴唇颤动,半响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说什么呢?清酒,你定是记错了,没有的事,你母亲当年并未留下其他东西。”
那副犹犹豫豫、明显心虚的模样,哪里逃得过东清酒的眼睛。她心中已然明了,寇韫分明是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只是不愿归还。
东清酒缓缓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势在必得的笑:“既然姨母说没有,那也无妨。”她起身,拉着东清漪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那我们姐弟二人,便在此叨扰姨夫姨母一段时日,等姨母想起来了,再说归还的事也不迟。”
“哎!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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