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定在了三日后的夏节,在盛京以西的九成宫。
九成宫四周山林环绕,气候凉爽宜人,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避暑行宫。正好太医建议冯重明到更为凉爽的地方休养,接风宴设在九成宫里,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这还是冯妙瑜头一回亲手筹办这样的宴会,虽说是一回生二回熟,但她也绝不愿闹出岔子惹人笑话。冯敬文借口要写功课脚底抹油早早溜回东宫去了,冯妙瑜又留在宫里再三确认当日的种种仪注流程,直到诸事无论大小均确认无误后,方才从宫中离开回府。
谢随早她好几个时辰回府,冯妙瑜进屋时他已经洗漱过了,只穿了件黑色轻绡的寝衣倚在床边看书——
冯妙瑜觉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谢随很少穿这样的颜色,且那绡衣单薄不说,衣裳的领口还松松散散一直开到胸口处。
他素日是极其注重体面的人,少有这样浪荡的模样。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
暑热无君子嘛。冯妙瑜想着,转头就吩咐榴红多添了些冰在屋里。等她洗漱完再回屋,凉风丝丝,那衣裳的领口已经合上了。
果然是屋里太热了。
一连忙碌了许久,宿在宫里虽说不必来回跑节省了路上的功夫,但陌生的宫室总归没有自己府邸熟悉的床榻睡着舒服踏实。
冯妙瑜见谢随似乎一门心思都放在手中的书卷上,连头都不抬一下的,怕打扰了他,只轻轻说了句:“我先睡了。”便脱了鞋袜越过他在床上躺下了。
谢随抿了抿嘴,不死心。端着书翻了个身,面对着冯妙瑜,又忍着冷意把那衣领往下拉了拉。
他刻意咳嗽了两声。
冯妙瑜勉强张开眼睛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个人今晚犯什么病,看个书还要背着光看,懒得管他,她又闭上眼扭身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谢随合上书,那书上写了什么东西他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全是下午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林修远拥抱的模样。说起来,她和那个林修远可是差一点就成了夫妻,她这是新欢来了便忘了旧爱?兴许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可这么多天没见,久别胜新婚,她却连看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就这样睡了——
还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她怎么睡得着的。
谢随又掀开被子伸臂环住她,脑袋搭在冯妙瑜肩头就想吻她,热乎乎的气息吹在冯妙瑜脸上。
大夏天的!
冯妙瑜扭身用力挣开他的手,这么大一个人凑上来,一个大火炉,他也不嫌热得慌!
“我要睡觉了,你这是做什么?”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冯妙瑜没好气问他。
谢随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好嘛,她这是连给他抱一下都不愿意了?当真是朝秦暮楚,那个什么林修远就有那么好?也是,那可是少年将军,鲜衣怒马的,有谁不喜欢呢。谢随在心里凉凉地想着,总算放开了冯妙瑜。
“你今日与那位林将军倒是亲近的很,怎么同我就不愿意了?”谢随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我听说他原是你母妃为你选定的驸马人选,你果然还是更钟意他一点?他一来,你便不愿同我亲近了。”
“什么同他亲近不同你亲近的?”
“你下午,”谢随顿了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了他。”
“什么抱他……”冯妙瑜大概回想了一下,啼笑皆非,“那是他一路上骑马过来腿麻了站不稳当,那么多人看着的,我伸手扶他一把而已。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谢大人,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你主动抱了他。”谢随强调。
一个武蛮子,腿麻了让他摔在地上就是,反正又摔不死。她这次扶了个林修远,谁知道下次会不会还有什么张修远,王修远的……他心里就是酸的很,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决不能这么轻易叫她三两句话就给圆过去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谢大人的心眼子还没有芝麻粒大,看来日后是做不成宰相的。”
冯妙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她这会才反应过来谢随今晚这是犯什么病——感情是老陈醋坛子打翻了。
无奈中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好了,好了,脸伸过来。”冯妙瑜说,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有点扎嘴,她又立刻躺了回去,非常敷衍,“这样总行了吧?”
蜻蜓点水,这当然是不行的……远远不够。谢随摸了摸方才被她亲过的脸颊,又把冯妙瑜捞起来继续逼问。
“那你当真对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心思?”
“当然。何况人家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谢随听完她的话,突然愣了一下。
那林修远什么时候成了有妇之夫了?
冯妙瑜拗不过他,干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又凉快的地方躺下来。
“你不知道?他这次回来可还带了个蛮族姑娘一起回来,说什么也要娶她为妻,把他父亲南安侯气的跳脚。过两天的接风宴,他应该会带上那姑娘一起,”冯妙瑜笑了笑,带着点揶揄地说,“这下你总能放心睡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竟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谢随心情大好。
情敌不战而溃,还比这更好的消息吗。他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希望那蛮族姑娘厉害一点,把林修远那厮栓得死死的,离冯妙瑜远远的,最好明天就能收拾包袱回西境去……
——
夜里飘了一整宿的雨,好在到了早上总算是停了,天灰蒙蒙的,像是笼着一层纱。榴红推开窗好让新风吹进屋里来凉快凉快。
接风宴虽是正午开宴,但九成宫可还远在盛京城外的山上,得早早起来准备。
长公主的礼服是青罗衣料制成的翟衣,朱红的衣领上绣着黼纹,里面是一层青纱中单,蔽膝,外面还有大带,佩绶,一层又一层,裹粽子一样,穿起来十分繁琐。怕弄乱了头发,等穿好衣裳阿玉等才进来给她梳发,双博鬓,佩九树宝钿,十分华贵端庄的打扮。榴红拿了铜镜过来,底下的小丫鬟们围了冯妙瑜一圈,直夸好漂亮。
冯妙瑜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沉重无比。开玩笑,她脑袋上可是压了一座金银宝山,这珠光宝气的,能不好看吗。
等她梳妆完外头天已经微微亮了,天空中飘着几丝橘红色的云,几缕还带点凉意的风扑面而来,前院的车夫差人来催了又催,说再晚就赶不上时辰了。冯妙瑜匆匆扒了两口早饭上了车,反正车里有阿玉她们提前准备好的点心茶果,谢随也给她单独准备了些路上吃的东西。
一路上除了她们,还有不少马车匆匆忙忙往城外赶。想来都是和她们一样,踩着点儿去赴宴的。
九成宫虽说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避暑行宫,却是前两年才修缮过的。红墙黑瓦,绿林环绕,一路上凉风习习。宫室里面也是同样的凉快。冯妙瑜是费了心的,早早就命上林署的官员运了大量冰块过来,由能工巧匠雕刻成山兽状,环以金玉,既可解暑降温,又能装点宫室。
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多。一众命妇里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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