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许知黎几乎崩溃的神经上。
“你没有逃离出去,继续跑!”
现实中的喘息还未平复,那刚刚被她用文字艰难构建出的恐怖深渊,竟再次张开巨口,将她残存的意识猛地拖拽回去。
眼前的破败房间景象如同劣质的油彩般剥落、消融,再次被那条无尽旋转的木质楼梯所取代。阴冷粘稠的空气重新包裹了她,那甜腻腐败的摇篮曲和沉重的心跳声不仅没有远离,反而更加清晰,背后,触手疯狂舞动的破空声和“窥视者”们癫狂的嘶叫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她没有逃出去。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状况,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蹬地,沿着那震颤不休、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楼梯,再次向上狂奔。
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重的霉腐气息。手腕上黑气的灼痛感愈发剧烈,仿佛那不是一道印记,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她的骨头上。
楼梯的扭曲程度变本加厉。她刚踏上一级台阶,脚下的木头就突然软化、塌陷,变成粘稠的、试图将她吞没的泥沼;前方的路径毫无征兆地断裂,露出下方星光闪烁的、吞噬一切的虚空,她只能凭借一股狠劲奋力跃过;两侧墙壁上的壁画彻底活了过来,那些扭曲的生物和触手真的从中探出,带着阴冷的恶意抓向她的脚踝和手臂,被她惊险地躲开,留下皮肤上道道冰凉的触感和无形的淤青。
而那追击,一刻未停。
触手抽打在楼梯和墙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窥视者”们如同附骨之疽,它们不再保持沉默和僵硬,而是发出各种扭曲怪异的声响,速度也越来越快,阴影构成的身体拉长出诡异的形状,疯狂地扑咬过来。
她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如同陈年坟墓般的腐朽气息。
“……左边第三条岔路。”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情绪地指引,如同在玩一个沉浸式恐怖游戏的玩家,而她就是那个被迫操作的角色。
许知黎根本无暇去想这指引是善意还是恶意,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左边突然出现的一条更为狭窄、覆盖着厚厚黏腻菌丝的小道。这条岔路异常陡峭,几乎垂直向上,她不得不手脚并用,指甲在湿滑的木头上刮擦,带来钻心的疼痛。
身后的追击声似乎被暂时甩开了一点,但新的恐怖立刻涌现。
这条岔路的墙壁不再是木头,而是变成了某种半透明的、搏动着的生物组织薄膜,她能模糊地看到薄膜后面有无数阴影在蠕动、挤压,试图突破过来。薄膜表面渗出的粘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她的衣袖碰到的地方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纤维焦黑卷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古老的摇篮曲在这里变了调,不再是蛊惑,而是变成了恶毒的诅咒和嘲笑,直接在她脑颅内回响,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跑……快跑……”她对自己嘶哑地说,声音淹没在喉咙的血腥气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又是一个世纪,就在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脱力、坠入后方无尽的恐怖中时,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光亮。
不是那幽绿的荧光,而是一种冰冷的、稳定的灰白色光芒,像是一扇门的轮廓。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骤然点亮。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光亮扑去。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那灰白光芒的瞬间,那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叹息的语调。
“……代价。”
现实猛地将她拽回。
许知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摔倒在地,蜷缩着剧烈咳嗽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浑身湿透,像是在冷水里泡过,又像是刚从一场濒死的噩梦中挣扎醒来,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
电脑屏幕依旧亮着,文档上原本的结尾已经被新的、更加详细和令人窒息的逃亡叙述所覆盖。
而她的右手手腕,即使不用镜子,她也能用肉眼清晰地看到,那一缕黑气不再虚无缥缈,而是变得凝实如墨,如同一个真正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黑色纹身,牢牢地缠绕在她的脉搏之上。
并且,似乎……微微地向手臂上方,蔓延了一小段距离。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恐惧的喘息声,以及手腕上那冰冷刺骨的触感,无声地提醒着她方才奔跑的真实,和那句意味不明的——
代价。
她颤抖地抬起左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黑色的印记。
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几乎能将指尖冻僵的寒意瞬间传来,让她猛地缩回了手。那不仅仅是低温,更带着一种虚无和死寂的气息,仿佛触碰的不是自己的皮肤,而是通往某个深渊的接口。
这是一种标记,一种契约的烙印。用她的恐惧,她的精神,甚至可能是她的生命力,换取那些令人战栗的灵感。
胃里一阵翻搅,刚刚吃下的面包和牛奶似乎都变成了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坠在那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源于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这个印记,缓慢却持续地汲取着她的某些本质。
窗外,雨后的城市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积水路面的声音,更衬托出房间内的死寂。
电脑屏幕依旧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文档上那些刚刚诞生的、充斥着疯狂和绝望的文字,像是一个咧开的、嘲讽的嘴巴。
她真的逃离了吗?
还是说,每一次所谓的逃离,都只是更深地陷入这场与未知存在的恐怖交易?每一次书写,都是在用自己的理智和灵魂为燃料,喂养手腕上这个冰冷饥饿的印记?
许知黎蜷缩起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喘息。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将她淹没。
死寂中,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从手腕的印记处弥漫开来。
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极其强烈,无法忽视。
仿佛那凝实的黑气不再是一个被动的烙印,而是变成了一只冰冷的、活着的眼睛,正透过她的皮肤,冷漠地审视着她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许知黎猛地僵住,连呜咽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圈黑气,竟在她眼前,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像是一条沉睡的毒蛇,微微调整了盘踞的姿态。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都要具象化的寒意,如同喷涌的泉眼,猛地从印记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寒意极具目的性地向上盘旋、凝聚,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快速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房间内的光线似乎被这个轮廓吞噬了,变得更加晦暗。温度骤降,许知黎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了白雾,地板、桌角甚至开始凝结起细微的霜花。
那个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
最终,一个男人的身影彻底显现,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她狭小破败的房间中央。
他很高,身形瘦削挺拔,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看不出具体年代的黑袍,宽大的袖口和衣袂无风自动,边缘处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不断有极淡的黑气丝丝缕缕地逸散又收回。他的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玉石般的冷白,与墨色的衣物形成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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