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离去时,奚汐便察觉出他的异样。
他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时,她其实早已醒来。可他那一双眸子,却如利箭般射在她脸上,让她不敢睁开眼。许久,他俯身下来,似乎是要亲她,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刻抽身而去。
奚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肩头微微下垂,步履沉重,全然不似那一夜后意气风发的模样。
昨夜,他们只得了一回。等他想再度靠近,却被她推拒开。原以为他会像上回一样纠缠不休,谁知他竟真的止住了动作,静静躺在她身边,不再言语。
奚汐怔怔地坐在床榻上,门外的雪棠唤了两回,她也未曾应声。
回想昨晚与他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是在找死。她说皇帝把她当做棋子,可这天下,谁不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可这话谁敢当着天子的面求证、质问,甚至还谈上了条件。她找死也就罢了,恐怕连平康侯府也难逃牵连。
她懊悔不已,一头扑进被褥之中,“哪里有卖后悔药的?我买一打……”
正月十五元宵节,贵妃在侯府举办的品茗会如期而至。
一切皆由胭脂筹办。她向来精通这类社交会,奚汐无需操心,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自然”。皇帝尚未下旨赐婚,如果只邀九皇妹与刘公子二人,那便不是品茗会,而是相亲会,反倒坏了九皇妹的清誉。
为掩人耳目,胭脂特意请了几位贵女来凑数,名单也经她与鲁瑾反复斟酌,确认绝无馨宁郡主继妹之名。毕竟那位已被天子许婚的准皇后,她妹妹的亲事怎么也轮不到贵妃出面张罗。
然而,当襄国公夫人袁氏携其女现身侯府时,奚汐却无法将这不速之客母女拒之门外。眼见在场贵妇贵女均是一脸准备吃瓜的期待,她只好离开宴席,将母女俩引到了湖边的凉亭中。
正月仍是天寒地冻,但如果去花厅关上门密谈,明日京城中不知又有多少贵妃和郡主的八卦流传。
虽是寒天,但侯府这园子的地下有地热泉流过,湖面并未结冰,亭中也不觉得冷。奚汐请袁氏与沈二姑娘入座,而她则面朝宴席方向坐下。为的是让众人看得清楚,否则国公夫人和国公千金等会儿坠了湖,她可说不清楚。
“不知袁夫人和二姑娘今日大驾光临,也没有准备二位喜好的茶点,招待不周了。”
“贵妃殿下哪里的话,折煞臣妇了。”袁氏连忙起身,神色惶恐,“是臣妇母女唐突造访,殿下不加责罚,已是万幸,岂敢奢求款待。”
奚汐微微一笑:“不知袁夫人今日前来,是要为二姑娘……相看哪家公子?”说着她目光落在那始终低头不语、兜帽遮脸的沈二姑娘身上。
世人皆知,沈国公家的大姑娘馨宁郡主国色天香,而这二姑娘容貌平平,脸上更有一块天生红斑胎记,想必因此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遮遮掩掩。
“臣妇……”袁氏迟疑片刻,目光扫向贵妃身后的雪棠与孙京墨,显然有话不便当众说出。
雪棠却微微摇头。除了陛下,他们不可能让贵妃和外人独处,哪怕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可袁氏却突然跪倒在地。
奚汐一惊,连忙后退一步,“袁夫人这是做什么?”她低声斥道,“雪棠,还不扶起夫人。”
袁氏却挥手挡开雪棠,执拗地摇摇头。
奚汐只得挥手示意:“雪棠,孙掌事,退下吧。”
她也好奇,袁夫人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单独和她说?难道真是为这容貌有损的女儿寻一门亲事?可她女儿贵为国公千金,容貌虽有瑕疵,难道还愁无人求娶?愁也愁不到她这贵妃头上啊。
等二人退到听不见亭中谈话的距离后,那一直沉默的沈二姑娘缓缓起身,摘下了兜帽。
只见她肤白如雪,眉眼如画,哪有半点貌丑?
奚汐脱口而出:“沈嫣然?!”
胭脂曾提醒过,她被遣返侯府后,与沈嫣然势同水火,屡战屡败。可如今,沈郡主即将成为皇后,连国公府都难以踏出一步,她们更是难见一面。难道要隔空交手?
这不就来了。
沈嫣然将兜帽戴回头上,扶着母亲的手臂走向凉亭边的木栏。她低垂着头,声音微颤:“母亲,一会儿您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说着,她便抽泣起来。
“你怎么了?哭什么?”奚汐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她刚抬起头,正想询问,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扣住双肩。
沈嫣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唇角微动,仿佛低声说了句什么,但不等奚汐反应,整个人已被她猛然推出凉亭的栏杆。
身子一空,奚汐还来不及叫出声便坠入湖中,耳边只听到袁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大姐,你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了吗?!
她心想自己可真是投湖专业户,就是不知这回死得了吗,又是谁把她捞起来。
然而,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并未感受到冰冷的湖水,而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那味道也许是从地狱深处涌出,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那辆鲜红的汽车从天而降,砸落在她面前。上一次,她死得太快,来不及挣扎,也来不及思考。而这一次,她却清晰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拼命挣扎,张口呼喊,却被血腥味呛得几近昏厥。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猛然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猛地向上一提。
“醒醒,你是哪家的姑娘?”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一顶盘龙发冠。接着,是一张男人的脸……不,这张稚嫩的脸称不上男人。少年的脸长得太过好看,她又把眼睛睁大了些。不仅好看,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哪家的姑娘?”少年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确认她的神志是否清醒。
她本能地回道:“奚……奚汐……”
“溪溪?你是平康侯家的……”
话音未落,她便紧紧搂住了少年的脖子。
她想她可能是要死了,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仅有的视觉空间里只装得下这个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管他是谁,总之救救她吧!她不能死,她死了,奚泽该怎么办!
“你……”少年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孩,眼中闪过惊慌。他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却也无法带着她公然穿行园中。若是两人这般模样被看到,她的名声便算是毁了。
“救……救我……”她死死抱住少年,只怕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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