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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小说:

窃玉

作者:

水怀珠

分类:

穿越架空

容玉脑中犹似雷响,想起不久前接李稷回府,她在橱柜前挑选兜肚被他瞧见,那件兜肚正是鹅黄底色,绣了朵栀子花。

那晚,他们共枕而眠,她寝衣里的兜肚也是那一件。

容玉看回手里的花样,蓦地面若火烧。

“姑娘这香囊是为姑爷做的吧?”青穗也已回过味儿来,但见自家姑娘霞飞双腮,更是笃定内心所猜。

容玉忙说“没有”,扔开那片花样,只道是画错了,另剪了一大片绸布,闷头画起来。

次日,容玉把香囊交给李稷。李稷一看,见得黄色香囊上绣着一小丛洁白的花朵,清新脱俗,却不是栀子花,疑惑地看向容玉。

“我不会绣栀子花。”容玉睫毛低垂,脸庞上有一抹异样的严肃。

李稷唇角微动,大拇指抚摸过香囊上的花样,道:“那这是什么花?”

“茉莉。”

“茉莉……莫离。原来夫人另有深意。”

容玉岂是此意,耳根涨红,掀眼看向他,便欲辩解,李稷已心满意足地把香囊系在腰上,道:“放心,我会每日佩戴,不与它相离。”

容玉看他这笑模样,愈发觉出几分戏弄的意味,质问道:“你为何要我绣栀子花?”

李稷听出她语气微沉,收了笑,道:“栀子花色如雪,香如蜜,清幽独守,不与群芳争艳,我甚是心仪。”语毕,目光含着几分无措与小心,“我提这要求,叫夫人为难了?”

容玉被他像模像样的答复堵住喉咙,又看他眼神诚挚,先前那分似有又无的调笑已然不在,有些话在舌尖一转,终是咽了下去。

“没有。”

李稷便另起话题:“夫人今日要出门?”

春日已至,衣裳渐薄,容玉今日穿着白绫宽绸袄儿、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子比甲,底下是大红宫锦宽襕裙子,头发束成挑心髻,斜插一支鎏金点翠杏花簪,瞧着是要外出游玩。

“工部郎中徐大人家的六姑娘递了帖子来,邀我吃茶。”

“夫人的闺中密友?”

“嗯。”

容玉来京城待的时间不算久,参加的宴会很少,挚友也就徐令宜一个。容家出事那会儿,徐家帮忙周旋过,奈何势单力薄,无力转圜。后来,容玉应下武安侯府的婚事,徐令宜跑来府上,跟方氏一起抱着她哭了一回,大婚那日,又泪眼巴巴地前来相送。

如今,两人已有快一个月没见,按日子算虽没多久,但徐令宜惯来黏人,又因她嫁入侯府一事忧心,这厢递了帖子来,容玉自要赴约。

“那我也休息一日,去府外逛逛。”李稷放下书,屁股一抬作势走。

容玉赶紧堵住他:“不可,下个月便要开考了,如今你才复习完《四书》,《五经》没看,策问、八股那些也都没练过。”

“少学一日,误不了事。”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大考在即,光阴贵如黄金,一寸都不可浪费!”

李稷看着她,心想这要是个老夫子说的话,他保准一掌就呼出去了。偏生这是他夫人说的,声声恳挚,句句殷切,满眼皆是对他的盼望。

他被迫坐回原位,委屈道:“可是夫人在外边潇洒快活,却要我一人闭门苦读,岂不是有些不公平?”

容玉气他幼稚,却也没旁的办法,道:“我早些回来便是了。”

*

徐令宜约的那家茶楼坐落于宣平坊,名唤“漱玉轩”,取自“清泉漱玉”之意,一砖一瓦皆透着风雅。此处虽在闹市,却因曲径通幽,自成一方清净天地,很适合闺阁女郎们私下小聚。

西宁侯府的马车在茶楼前停稳后,容玉戴上紫纱步障,走进楼上雅间。徐令宜自是老早便候着她了,待得人来,立即起身去迎,手拉手地同她转圈,边转边带着哭腔唤:“绒绒!”

容玉摘了步障拿给青穗,瞧见她又要梨花带雨,哭笑不得:“看来我娘说的不假,你呀,必是那鲛人托生的,这一天天地掉珍珠,不叫令尊开个珠宝铺子,当真可惜了。”

徐令宜吸吸鼻子,道:“那令堂也爱哭,令尊也可以开珠宝铺子了。”

青穗先被逗笑,应道:“六姑娘所言极是,可就怕老爷们心软,便是受穷,也舍不得你们掉珍珠呢。”

徐令宜听得受用,嘴角翘起来,拉了容玉在临窗仙桌前坐了,反复端详她,道:“外人都说你胖了些,我原道是假话,今儿一见,竟像是真的。”

容玉微窘,伸手欲摸脸颊。

“不是那儿,”徐令宜偷笑,指指胸前,“这儿。”

容玉更羞,放下手来,端坐道:“是啊,侯府里餐餐皆是山珍海味,可养人了。”

“当真?”徐令宜睁大眼睛,流露歆羡之色,旋即又哼哼,“山珍海味而已,当谁家没有?”

“可侯府的厨娘乃是长公主特特从金陵请来的,做得一手精细点心。什么灵谷松瓤鹅油卷、秦淮灯市元宵、贡院题名糕、报恩寺甘露饼……样样香甜可口,别提多馋人。”

徐令宜打小是个馋猫,小名“圆圆”便是因贪吃长胖而得,听得这一串点心名儿,直咽口水。容玉趁热打铁:“你若不信,改日来府上尝尝?”

“我、我……”徐令宜支吾半晌,撇嘴道,“你家有大魔王……我不敢。”

容玉“噗嗤”笑出声来,道:“他若真是什么大魔王,我早被吃干抹净,岂有长胖的道理?”

徐令宜哼道:“万一是想把你养肥些,再饱餐一顿呢?”

容玉气道:“你这张嘴呀,就不能盼我些好?”

徐令宜吐舌,却也怕她真恼,亲自给她沏茶,复问起她这一个月来的境况,待聊完,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徐令宜看时辰尚早,舍不得作别,便提议去书馆逛一逛。她俩最初走近,盖因都爱看话本,尤其是志怪奇谭,聊起来时,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漱玉轩往前一条街即是两人以前时常光顾的书馆,两人轻车熟路,走进书馆后,先到最角落的书橱前淘书。

“上个月新出的话本子你可看了?”徐令宜边找边问。

容玉摇头,从去岁年底开始,她便忙着成婚的事,岂有时间与心思看话本?

“那真是你好福气。”徐令宜义愤填膺,“我起初看那书名,叫什么《柳妖》,只当是神鬼精怪,灵异传奇,谁知看了大半,全是那柳树妖爱上一书生后,伺候他衣食起居,供他进京科考,待他金榜题名,还要看他另娶高门贵女。更气人的是,书生洞房花烛那晚,居然指名柳妖在房外守夜,美其名曰若是伺候好了新婚夫人,以后便可以纳她为妾……”

容玉也听得一怔:“后来呢?”

“后来?”徐令宜杏眸圆瞠,“后来我就气死啦,趁着盆里还有火,撕了那书当炭火烧了。”

容玉眼珠微转,道:“她既是妖,想来定有法力,待看破了那书生的嘴脸后,便要设法报复了。若没猜错,后头才是全书的精要呢。”

“这样?”徐令宜怔然,旋即找出仅剩的最后一本《柳妖》,埋头翻看起来。

容玉不便叨扰她,选了《耳谈》《剪灯余话》这两本新书交给青穗,走去另一头,挑选书橱上的各类应考书籍。

不多时,徐令宜抱着那本《柳妖》走过来,颦眉蹙頞,神色复杂。容玉不由问:“如何?”

“书生洞房那晚,柳妖施法烧了汤房,佯装成被烧死,远走高飞了。”

“她没报复书生?”

“没。”

“那后来呢?”

“后来,书生便发疯了一样,跪在废墟前嚎啕大哭,把柳妖被烧死归咎于新婚夫人,打那以后,每日只知处理公务,再也没进过主屋。”

“柳妖呢?”

“她一个人远走他乡,没多久后,竟发现怀了孕,只好安顿下来,生下了她与书生的孩子。”

“妖跟人也能生孩子?”

“谁知道,反正她是生了,白乎乎的一个大胖小子,脸蛋长得跟书生一模一样。柳妖看一次哭一次,每到夜里,便梦见与书生的前世今生。”

容玉蹙了蹙眉,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一晃三年过去,柳妖所在的小城突然来了个新县令,她带着孩子前去瞧,那县令居然就是书生。”

“……”

“书生也一眼认出了柳妖,咬定她当年是假死,非要与她再续前缘。柳妖起初不肯,后来半推半就,也便与书生花前月下,旧情复燃了。”

“……”

“谁知便在柳妖心软时,却得知书生仍然只能允她做妾,她万念俱灰,再次生出逃走的念头。可是这一次书生早有防备,为全私心,他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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