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慕天纵坐在书桌后，打量着面前人的眉眼。
慕在野的长相有六七分随了他的母亲，和慕天纵没有太多相像之处，导致他在看到慕在野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女人。
“父亲，”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慕在野，他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笑，上前两步，把手里的礼盒放到书桌上，“我向楚先生打听了，他说您喜欢喝茶，我就用我之前攒下的一点钱买了这个。”
“我手里的钱不多，也不好意思向楚先生借，”慕在野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不敢看他的表情，“所以只能买这个了。”
慕天纵不说话，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然后转向那盒茶叶。
很普通的东西，是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尝过的，因为价格太低廉，够不上他的消费水准，不用想都知道口感有多差。
听不到回答，慕在野抬眼看向桌后的人，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慕天纵的视线又转回到慕在野的身上，他端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位从未与自己见过面的孩子。
有些拘谨，看得出来些许的不自然，但是不胆小，礼数也算得上周全。
看起来楚明逾这段时间把人教的不错。
“当然，”慕天纵露出一个笑，但是却让人看不出究竟有几分真心，“你是我的孩子。”
“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慕天纵说，“今天就搬回来住，房间给你收拾好了，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管家，会给你安排的。”
“好的。”慕在野在回来之前就做好了要搬到慕家来的准备，闻言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欣喜，“谢谢父亲。”
“有话可以直说。”慕天纵看到他脸上有些犹豫的表情，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索性开口让他直接说出来。
“我想回趟C市，”慕在野说，“我想回去祭拜一下我妈。”
听到他提到这件事，慕天纵没忍住捻了捻手指。
早在查到慕在野位置的第一时间，他就安排了楚明逾去把方文瑶的墓从C市迁到了A城，紧接着又把慕在野接了回来。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是楚明逾在照顾慕在野，但是没有他的吩咐，楚明逾自然是不会主动告诉慕在野这件事。所以此时慕在野提出要回C市去祭拜她，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动容。
“不必，”慕天纵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比刚刚的要真实了一些，“她的墓我让人迁了过来，你要去的话就让小楚带你过去吧。”
慕在野愣了一愣。
“好，谢谢父亲。”
“叩叩叩——”
书房的门又被人叩响，站在门口的慕卓屹声音里染着暴躁，不停地敲着门。
“爸，我有急事找你。”
“爸，开门。”
慕在野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转过头来时表情又恢复了正常：“父亲，那我先出去了。”
见慕天纵没有反对，慕在野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慕卓屹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是……”慕卓屹收回了手，皱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人。
慕在野对他笑笑：“大哥好。”
“……草！”
慕卓屹脸色一变，突然一拳打了过来。
这么些年的躲债生活，让慕在野拥有了很丰富的挨打经验，自然也练出了一些反应力和躲避能力。
在捕捉到慕卓屹动作的第一时间，慕在野就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险险地避开了他的拳头。
“你踏马的还敢躲？！”慕卓屹怒骂一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就要接着动手。
“慕卓屹！”
精贵的瓷质茶杯被扔过来，砸到地上四分五裂，细小的碎片溅起，在慕卓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放手！”
慕天纵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阴沉的像是浸了墨，阴鸷的视线锁定在慕卓屹身上。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慕卓屹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慕在野的手。
反应过来后，他的愤怒更甚：“爸，他是谁！”
慕在野垂眸，后退了两步，抬手抚平衣领上的褶皱。
“你应该清楚，他是你弟弟。”慕天纵语气平静的说。
“他也配！”慕卓屹语气凶狠，“一个野种，也敢进我们慕家的家门？！”
慕在野抬眸，脸上流露出几分脆弱：“大哥……”
“闭嘴，”慕卓屹神色嫌恶，“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真恶心。”
在看到慕在野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应该反应过来的。这张脸，这种表情，和他爸那个初恋情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让人恶心。
“可是，”慕在野转过头迅速地看了一眼慕天纵，“我也是父亲的孩子。”
他身上流着的血可是有慕天纵的一半，慕卓屹就这样当着慕天纵的表情骂自己是野种，说自己恶心，让他们的父亲怎么想呢？
慕在野低头，掩住了自己眼底的嘲弄。
“你……”慕卓屹也反应了过来，向前走了一步，慕在野则是有些惊慌地后退。
“够了，”慕天纵的脸色沉沉，“脑子不清醒就滚出去。”
“爸，”慕卓屹转过头，眼里闪烁着怒火，质问道，“你这样对得起妈吗？”
“哥，”书房门口，听到争吵声赶过来的薛寻之焦急的开口，大步走进书房，“你没事吧？怎么和父亲吵起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从楼下赶上来的楚明逾和管家。
“哼，”慕天纵的视线从薛寻之脸上划过，又转到慕卓屹身上，阴鸷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滚出去，好好反省一下要怎么和你弟弟说话。”
楚明逾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慕天纵的表情，往旁边退了一步，把门口的空间让了出来。
慕卓屹阴狠的视线从慕在野身上划过，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书房。
“父亲，您别生气，我去劝劝哥。”
薛寻之又转向慕在野的方向，温和地笑：“你别放在心上，哥就是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你好好休息。”
“嗯，”慕在野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安，“谢谢二哥。”
薛寻之笑笑，转身走出书房，去追慕卓屹。
管家见书房里的争吵停了，叫了人来收拾书房里的茶杯残骸。
慕天纵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父亲，您好好休息。”慕在野安静了片刻后才开口，“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去吧。”慕天纵回挥了挥手。
慕在野走出书房，和门口的楚明逾对上视线，忍不住笑了笑。
“楚先生明天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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