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舟眼底遛过一缕道不明的情绪,“珪梵,你休要攀扯旁的,如实将当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就是!”任靖终于有机会插话,“你身上那点小秘密,早就被我们查清楚了!案发当晚,你在申时就离开府邸,看门小厮的账本上有你签字画押的信息,那册子上分明写着你需休假一日。为何突然又折回府中,是你发现王真那夜会被罗刹灯烧死,这才急匆匆回去的吧?”
“罗刹灯,不过虚晃一枪。”陆之舟声音冷淡。
珪梵慌了神,府邸出事后,家主伏仑分明命人缝住嘴巴,若有人向外透露半个字,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的?思及此,他的眼睛看了下陆之舟,“当日我的确想要休假,但因王娘子有事寻我,我这才放弃休假,回到府中。”
王真已死,他们不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既然你不说,别怪我们请你的好阿弟袁景来廷尉府地牢一坐。”陆之舟已无耐心与此人周旋下去,这种手段过于耽误时间,不如廷尉府狠辣的手段来得高效。
听到袁景的名字,珪梵瞬间败下阵来,连连开口道:“我说,我把我看见的说出来,你们莫要去找阿景。当日我的确申时已经离开府里,在云州城里见了一个熟人,当夜的饭还没有吃呢,就有人跑来找我,说王娘子被罗刹灯缠上,现在府里乱做一团。”
“你们知道的,王娘子待我极好,给予我二次生命的人。我担心这个阴魂不散的罗刹灯伤害王娘子,急匆匆赶回府邸。我刚走到王娘子所在的院子,就看到熊熊大火,已经有很多人在旁边救火。”
“隐约间,我看见王娘子,打湿了衣裳冲入火堆想要找到王娘子,却被一个砸下来的东西伤到了手,瞬间摔倒在地上。外面救火的其他同伴见状,这才将我拉了出去。”说着,珪梵慢慢地掀开自己右手臂,上面果然有一道烧伤的痕迹。
班悟辨认,伤口形状与方向,的确附和他所说。她问:“你冲进去房间时,看到王真和两个孩子了吗?”
眼前似乎烧着大火,珪梵神情呆愣,许久才回话:“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有看见。”
任靖双手抱胸,“哎!你这个说话真是搞笑,到底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看见了吧。王娘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个孩子趴在她的身上,我不停地叫他们,他们根本听不见。我还看见,王娘子身上的火,屋里散发着令人难闻的味道。”珪梵神情痛苦,“早知道,早知道那日我就不要休假,留在府里陪着王娘子,说不定王娘子不会死,那个罗刹灯就不会把王娘子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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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舟站在游廊内看着院子湖面上的荷花,班悟站在他身边,伸出的左脚随意晃荡画圈,两人正在等任靖将珪梵关入地牢。
陆之舟开口:“下一步去哪?”
他心底有答案,忍不住想要和班悟对答案。
班悟丝毫没有谈案子的紧迫感,随口回答:“赌场。”
闻言,陆之舟忽然回首露出笑意,淡得如无味泉水,“我也是这般想。”
一道闷雷在两人耳边炸响:“哇!去赌场,去赌场作甚?”
任靖已经把珪梵的事情处理好,等顶着一张好学的脸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
“当然是去查珪梵。”班悟答道,“昨日我们悄无声息地去珪梵,不过只是查了他在府里的事情,并未查赌场里的东西。去看看,说不定有新的事情发现。”
“那珪梵中毒的事情,不查了吗?”任靖突然发问。
陆之舟脚步停滞,侧首看向任靖,“你说得有道理,人手不够,你去查谁人给他下毒的事情。”
“也不是不行,说不定到时候多条线索都指向一个人呢。”班悟很是赞成。
没想到班悟都赞同这个提议,任靖顿时目光呆滞,“我觉得你们的提议不是很好,你们让我去查指环的事情,现在只有一点点眉目,然后我们一起去查珪梵的事情,一查就发现问题,说明我们应该一起行动。”
班悟见不得任靖像一条被嫌弃的大狗,委屈巴巴地样子,干脆直接想了个别的法子,“不如你们去赌坊看看有什么线索,我查珪梵中毒的事情?”
不知怎的,今日陆之舟格外嫌弃任靖。任靖张开嘴巴叨叨不停,时不时找两句话与班悟说,班悟也是个好脾气的人,有问必有答,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不见她脸上一丝丝不耐烦。
三人同乘马车,略显拥挤。任靖的膝盖不慎碰到陆之舟,陆之舟面容阴沉视线扫在任靖身上,如那万箭齐发,但万箭齐发又如何,任靖正聊得开心,听不见陆之舟那声“啧”,看不见陆之舟那张脸。
余光扫过陆之舟,班悟将他不耐烦尽收眼底。她心中暗想:也就任靖这个人大大咧咧不计较,才能忍受得了陆之舟的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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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有棵杏树,绿叶正茂,栖息在上面的鸟儿叫嚣得厉害。
树下有一群人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巷子地面没有石板,尘土因那些人的动作而飘扬。
一脚一拳砸在身上,犹如被捶打的肉丸子,长平强忍疼痛,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捂着胸口。胸口正发烫,烫得他有些疼,但他心中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充满对明日的期待。
期待,总归属于明日的。
“你们在作甚?!”一声呵斥,惊扰那群人行凶。
只见身长八尺男儿跳下马车,双眉怒瞪正气凌然。有人认得那是廷尉府的任副丞,喊了声,那群人仿佛惊鸟乱飞离去,留下倒地不起的长平。
长平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力量,睁开一条缝隙,不见任何人的踪迹,唯有蓝天白云与太阳依旧,鼻息间嗅到腥甜,口腔内蓄起来的血液被他吐了出来。艰难坐起身,长平这才发现,身后有三个人正盯着他。
疼得半眯着眼睛,长平问:“你们是谁?”
穿得光鲜亮丽,肯定和张一元他们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正说着,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肉包子。本该白花花的肉包子散发着肉和面香味,鲜美的汤汁染上面,看起来不再好看。即便如此,他依旧珍贵般藏在怀里。
班悟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不过半大孩子,看似十岁孩童般瘦弱,脸上鼻青眼肿,身上可见之处也都是伤,但他毫不在意,习以为常。
她淡笑道:“我们是寻常办差之人,找你是来了解一些事情的。不知你可否帮忙?”
长平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客气和他说话,不由抬头定定看向班悟,眼前说话之人是个女娘,看起来比自己大两三岁,眉眼弯弯,雪肤红唇,乌发盘了双环髻,又飒爽又可爱。
“我……”想到还在家中等着自己的妹妹,长平回过神来,“我不可能免费帮忙的。”
“廷尉——”任靖刚说话,被陆之舟压住了手,到嘴边的话顿时停了下来,不解看向陆之舟,却见他缓缓开口与那小儿说话。
“那要看你如何帮忙,帮忙是否有用,如若有用,必有重谢,如若戏耍我们,定然让你明白坑骗我们的后果是如何。”
长平小声嘟囔两句,大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再三思考,长平吃痛站着,“成,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等我回一趟家,等会我来这里寻你们。”
怕吃亏,也怕对方不信自己,长平接着说:“你们要先给我定金五文钱,我家就在这附近不远,你们如果有人不信,可以随我一同回去。”
拿着沉甸甸又轻飘飘的五文钱,长平一瘸一拐地走回家,时不时往后看,那三个人像一堵会移动的墙,跟在他身后。他一边内心惶恐,一边开心不已。有了五文钱,能给阿妹抓药治病,阿妹不会那般辛苦了。
小巷子里绕了一段路,班悟粉白的鞋子上沾满了灰尘,却还没有到长平的家。长平突然加快速度跑了起来,任靖担心这人是个骗子,快速跟上。只见长平瘦小的身体钻入一间破旧的房子墙角,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三人来到墙角下,这才发现拨开草丛,有个木板遮挡着,透过木板狭窄的缝隙,他们才知道,长平和另外一个孩童在废弃的地窖里住着。地窖之中的那个孩童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她抱着两个肉包子,显得肉包子极为大。她红着眼睛看着长平,“阿兄今日又被人欺负了?是阿荼没用,生病拖累阿兄。”
“傻孩子。”长平揉了揉她的脑袋,“阿兄那是走路不小心摔倒的,快把肉包子吃了,病才能好。阿兄找到了活计,一会儿给你抓药回来。”
“阿兄,你也一起吃。”阿荼捧着肉包子递给长平。
鼻尖的肉包子香味勾起他的食欲,肚子反复涌上来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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