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大人，一般是不用上朝当值的，他们的工作说好听的是清贵，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清闲。
不过，清闲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顾澈的摆摊计划，可以从当天早上九点钟开始，不用再在天亮前起床赶去上班。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文安侯奉旨收书了啊！”
“欢迎各位大臣踊跃报名啊。”
“不管你是南来的北往的，还是一甲的二甲的，不管你是有书有笔记，还是有文章有总结，欢迎踊跃投稿啊。”
“收书倒计时五天！报名的大人们不仅可以获得稿酬、抽成，还能在科考三二、优秀作文集上著名啊！”
翰林院前所未有的热闹。
院中主路，东侧摆了三章桌子，每章桌子旁，都站着一个小厮，敞开了嗓子吆喝。声音流畅，感情丰富，连脸上都带着红得发亮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喊的缺氧了，还是羞臊得红了脸。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人声合一的效果还是很好的，至少现在这三张桌子前……的顾澈，的确是围了不少人。对着顾澈也十分热情，如果忽略他们僵硬的神情和四肢，这看着就是幅和谐友好的画面。
“顾小侯爷，皇上让您办的事，下官们都知道了，您和下官说就是了，这是做什么呢？”翰林院学士陈景仪老大人，作为一个年近五十的人，算不上年纪很大，但和顾澈说话时，手抖在有些发抖。
“来了啊，来了啊，交读书笔记的左边报名，交文章的右边报名了啊！”
陈景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却一直拉着顾澈胳膊不松开。
“诶，我这不是怕诸位大人害羞嘛，所以才先来摆个摊，喊两声。你看，这不是效果很好，大家一来就围过来了？”
“哼。吵嚷如闹市，成何体统？”
“想必顾侯爷是做生意做久了，早就忘了规矩礼仪了吧。”
“翰林院乃清贵之地，怎可有如此做派！”
顾澈被他们围着，扯起嘴角听着这些人说话，心中只觉得好笑，原本是最讲究礼仪规矩的读书人，刚刚还在嫌弃他带来的人叫嚷吵闹，如今这几位大人的声音，好像也不必长青他们几人低。
“诶，我这样摆摊，乃是百姓常做之事，怎么就没了体统了？”顾澈挥了挥手，虽说他是不介意被他们多说几句，但却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小爷我呢，今天就是为了‘体统’来的，昨日皇上在朝上的安排，诸位大人想必也都知道了，我如今呢，也算是奉命办差。还请诸位大人有书的拿书，有文章的拿文章罢。”
顾澈开始说话，院中小厮的叫嚷声就停了下来，如今话音刚落，那些大人也没了声音。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回答顾澈的话。朝中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皇上的旨意自然不能不办，但怎么办？什么时候办？这还是有的商量的。
就算因为他们拖拉，影响了结果，那首要负责人也是这位顾小侯爷，况且，法不责众，皇上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当真拿他们怎么办。
虽说，翰林院的大人们也不是全部反对这件事情，甚至有些人心里很是赞同。只不过枪打出头鸟，他们就算是有心帮忙，但也没法在第一天就主动上文安侯府的大门，毕竟这件事情明显还是有一些权贵不愿意做，皇上上头也还有太上皇管着，这大盛朝并不是明德帝的一言堂，他们做事自然就有顾虑。
但如今顾澈第一天就在翰林院闹上这么一出，在某种程度上虽然确实是解决了他们这份不上不下的尴尬，但也正是因为才第一天，谁也不会准备好这些东西。所以，无论是有心不交，还是暂时没有准备好，几位大人看起来都有几分窘迫。
“这件事情，下官们已然知晓了，只是各位家中虽都有些藏书，却也不是每本书都适合科举，还需要再挑拣挑拣，更何况，我们多年前做过的文章，也需要再整理修改，顾小侯爷也不要太急躁了。”
“就是啊，顾侯爷没写过文章，可能不太清楚，这件事情哪里是能急于一时的。”
“正是如此。”
“行了！”顾澈看着他们，扯起嘴角，笑道：“我哪能不知道诸位大人的难处呢？只不过啊，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呢，不过是害怕各位羞臊，不好意思登我文安侯府的大门罢了。既然，各位大人都有心捐书，那我自然也不能逼迫得太过，不如，就以月中为期，到了这个月十五，我再来登翰林院的大门，到时候，哪怕各位大人不能把藏书都整理出来，也该拿出几本出来看看，最不济，总该有个书单给我，你们说对吧？”
“呃，这……”
“还是说，诸位家中底蕴深厚到，连皇家的藏书都比不上。”顾澈一边说，一边点头，道：“好像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只在场的，就有几位大人都出身于诗礼之家、鼎盛之族，如此，要是真有麻烦也可以和我说，到时候，我安排人上门去帮诸位整理。如何啊？”
“这就不麻烦顾侯爷了。”陈景仪先道：“只是得有劳顾侯爷宽限几日了。”
“嗯，这好办。哦，对了，如果诸位大人好友比较多，那麻烦能告知的告知一下，明天我去礼部摆摊。”
顾澈说完，陈景仪几位老大人告了辞，就转身带着人出了翰林院去，连碗茶也没有喝。
只是他人虽然走了，里面关于他的议论却没有停止。只不过是在念叨了几句出书、出文章的事情后，就说起了顾侯爷不务正业做生意的事情。
“唉，如今这顾小侯爷，行事是越来越乖张了。”
“谁说不是呢。就前阵子，景阳大长公主办的那场赏花宴，谁不知道是为了顾小侯爷办的？偏因为景阳公主的名头，谁也不能直接不去。就因为那场赏花宴，回家我孙子就说要养狗，嚷着去他那个什么宠物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价格又贵，也就是沾着个新奇而已。”
“哼，我孙女还说要去定制什么衣裙呢，就等着他那铺子开张呢。如今，要开书铺，又闹出了这么档子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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