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交付完兵权,再次匆匆赶回永安殿,时间刚好过去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可以发生很多事,足够为每个人写下改变命运的重重一笔。
心头惦念着云莲城和华氏,云琛一路上都跑得又快又急,没时间包扎身上的伤口,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再加上一天一夜没睡,云琛整个看起来乱蓬蓬,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干裂起皮。
但她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有喜悦又期待的神采在里头。
她为交出兵权、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而开心。
不管接下来,南璃君要下令将她、霍乾念、荣易、段捷……所有人免职还是抄家,只要没有流血牺牲,就是最好的结果。
云琛这样专注地想着,未曾注意到苏正阳不在,接完兵权后,竟没有立刻回宫来,他一直安排的亲信禁军们也不在。
眼前的禁军们,个个脸孔陌生,神情严肃戒备,毫不客气地为她套上比之前还要沉重的枷锁。
整整一百五十斤的沉重铁枷,从左右两边合并,将她的脖颈卡牢、卡死,压得她肩头一痛,身子不由矮下去几分。
两个禁军粗鲁地将她胳膊拧起,用铁锁反拷在铁枷上,然后抬出百斤重的铁块,坠束在她双脚上。
这样一来,任她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也逃不出这最简单粗暴的刑具加身。
上完枷锁镣铐,二十个禁军押着云琛,径直来到一处陌生的殿宇。
短短百丈的路而已,云琛的脖子和肩头就被那一百五十斤的铁枷磨得红肿生疼。
她咬牙承受着,艰难迈开步子上前,正见南璃君稳坐高位,数百禁军从旁森严而立。
霍乾念和她同样的刑具加身,被二十个禁军从另一个方向押上来。
“阿念。”云琛轻轻叫了一声。
霍乾念费力地抬头一笑,脖间红肿比云琛的还要吓人,已经有要破皮的迹象,看起来铁枷比云琛的还沉重,压得他转头都费劲。
“我很好。”他眨眨眼睛,安慰地这样说。
云琛自然清清楚楚看到他身上的伤,瞬间心疼不已,想上前一步,却立刻被两个禁军强行摁倒,朝南璃君跪拜了下去。
霍乾念那边亦是如此,被强摁着低头叩首。
两人的身体虽在行礼,头却不约而同朝向对方。
两双视线在空中交汇,紧紧缠绕。
这一幕令高座上的南璃君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她把玩着刚刚到手的两枚兵符,一枚狮形,一枚虎形,如今与五十万大军一起,都牢牢掌握在了她的手心。
如愿削去霍乾念与云琛的权势,转为自己的倚仗,南璃君心情愈发愉快,也懒得再装什么被奸臣蒙蔽的痛心君主。
她伸出纤纤玉指,捏起那枚虎形兵符,陀螺似的在茶盏上旋转**,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声响,然后丢进滚烫的茶水中,“啪”一声合上杯盖,笑得狐狸似的狡猾,道:
“云琛,朕说话算话,你既然将兵权交还,那朕便免除汝等死罪。罪首霍乾念,削权免职,幽禁霍府。党羽段捷、伏霖、荣易及罗东东,贬为普通将士,云望及其家眷、云氏族人流放岭南。”
最后一句话令云琛惊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云望所受的惩罚竟然最重?还要牵连远在幽州的白氏、云岚、云恬她们?
流放岭南?意味着一家老老小小,要靠双腿双脚徒步几千里!
一路上多有衙役欺压、强盗觊觎不说,那岭南是何等绝苦之地?!潮热异常,遍布毒蛇虫蚁。
云琛那后母白氏已经年近五十,云莲城才六岁,云恬最小的孩子才两岁!
这样一家老弱妇孺,只怕还没走到岭南就要丢了性命!
云琛大急,跪行一步,却被沉重的铁枷坠得身子摇摇晃晃:
“皇上,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如此重刑?他们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与昨夜宫变没有任何瓜葛!请您从轻处罚他们,只罚我一个人就好!”
“一无所知?”南璃君冷笑一声,抬手将一样东西扔在云琛面前。
云琛低头看去,是一块端正又漂亮的松烟墨,唯皇宫御赐才有。
云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南璃君又道:
“霍帮逆反,你云家就清白了?云望乃是谋逆贼人倪鲲的**弟子,在倪鲲死前,与其暗中勾结往来,送了不少你云家的东西给倪鲲呢!如此,你还敢说云家清白,于朝政一无所知吗?!”
这消息令云琛始料未及。
她自然记得那位麻衣袖扣有破洞的老人,以奸臣自居,却笑得那样儒雅,宽和,洞察世事。
但从没人告诉过她,云望是他的**弟子,有着一脉相承的心性。
那些这事,云琛都不知道,南璃君又从何得知?谁将云望与倪鲲之事告密的?
她本能地看向霍乾念,习惯性认为,不论任何她猜不透的难题,霍乾念应当都是知道的,却见霍乾念并不抬眼看她,而皱眉对南璃君道:
“皇上,就算云望是倪鲲学生,凭此就下定论,认为云望也有谋逆之心,实在太牵强,况且祸不及家人,不必连累家眷亲属。”
“祸不及家人?”南璃君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慢悠悠端起杯子,吹着上面的茉莉花瓣,嘴角挂着从容又戏谑的笑容,幽幽道:
“我记得,当年你还是霍帮少主时,曾处置过一个叛徒,叫什么霍淑明,他一家几乎全被牵连绞杀,那时你怎么不说祸不及家人?
霍乾念,这么多年你以‘师者’自居,处处对我指手画脚,唉,我到底没辜负你的期望,得到了你的真传,不是吗?你想要我宽恕云望,凭什么?”
这讥讽带恨的语气,明明白白都是对霍乾念的积怨已久。
云琛看懂了,却怎么都猜不到南璃君早已酝酿多年的恶毒心意。
她忍着脖间铁枷坠痛,深深叩首,恳切看向南璃君:
“请皇上开恩,云望的事与阿念无关!您冲我就好,只要能宽恕我的家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琛儿!”霍乾念急声制止。
南璃君却嘴角笑容更甚,显然云琛咬住了鱼钩,正中她下怀。
南璃君笑问:“此话当真?”
霍乾念使劲摇头,示意云琛不要再说,然而云琛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再次叩首,郑重承诺道:
“当真!只要您能宽恕我的家人!”
南璃君假模假样地考虑了一下:
“流放已是最低的刑罚,不能更改,那就......别去岭南,改为发配幽州吧,你们云氏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云琛,这已是朕最大的宽恕。”
这命令看似宽仁,实则羞辱到了极点。
先不论云氏究竟真有罪还是被诬陷,人都说衣锦还乡最风光,那还有什么是比落魄归乡更耻辱的呢?
当年雄霸一方赫赫有名的豪门望族,如今沦为阶下囚,大宅子被没收,锦衣被扒去,一家老小要挤在那破旧低矮的巷子里。
从前俯视过的市井,如今就要平起平坐,从前就难缠的云氏族人,此番被连累,今后更会时时刁难。
这在南璃君看来,是折磨人最好的办法。
云琛自然看不透这份恶意满满的“宽恕”,她心怀感激地再度叩首,认认真真谢过皇恩,却听南璃君那残忍的声音,冰冷无情地漂浮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空,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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