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乔妧没有刻意再去找过时禹。
她每天就正常上班,到点就下班,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她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吃着素面,手机摆在桌子上靠着碗,边嗦面边看着不用成本的小视频,获取低时长的愉悦。
吃完面,窗外飘起了细雨丝。
衣服晾在窗户的铁杆上,乔妧踮脚够了好几次才把一件衣服取下收回来。
雨水打湿她的袖口粘在手背上,凉得像他哭泣的那个晚上,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
乔妧情绪突然变得糟糕起来,定定靠着门框看着在铁杆上没有收回来的衣服摇晃。
看着看着,她眼角就沁了眼泪——不是想念他,而是讨厌现在的自己。
乔妧不理解,为什么她自己现在变得如此脆弱,她明明以前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即使顶风冒雨,加班到深夜也能依旧乐观,即使被人误解受了委屈,也能咬牙坚韧,遇到再难的事,都敢告诉自己说“一定行”。
可现在,心脏宛如裹上了一层湿棉花,重得她喘不过气来,稍微碰一下就软得发疼。
过去的自己好像找不回来了。
乔妧抬手揩掉泪花,静静注视着窗外的雨。
细雨开始加大转变成豆大的雨滴,她反应过来,顾不上心酸了,她当下需要赶快把衣服全部收回来。
收好衣服后,她就去洗澡了,然后早早躺上了床。
这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身边缺了个人,影响还是渗透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也不肯让自己为他所影响。
但客观事实就是这样。
半夜,外头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乔妧在床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
她看着里侧的那堵泛黄的墙面,瞳孔逐渐失焦。
第一次见时禹也是这样的情景,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刚入凌晨,乔妧就被剧烈的呕吐声惊醒。
她坐起来,紧张地望着卫生间的方向。
屋外忽然一道银蛇劈过,照亮她恐惧的眼神。
她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抓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
声音是从帘子后边的水池传来的,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指尖攥住帘子的边缘,然后心一横,一鼓作气地拉开了帘子。
冷白的银光乍现,刺得她眯起眼。
下一秒,乔妧直接僵在原地——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水池里半截泛着珍珠光泽的鱼尾。
鳞片在暗处泛着清辉幽光,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却又分明是人类的模样,十分突兀。
乔妧瞳孔骤缩,嘴巴微张,震惊地望着水池里的生物,“你,你是人鱼?”
她蹲下身,手机电筒照亮他湿漉漉的长发,少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琥珀色瞳孔在光束里收缩成竖线,突然咧开嘴露出尖牙,朝她嘶吼。
乔妧吓得一哆嗦,往后径直跌坐在瓷砖上。
“你不要咬我!”她害怕地抱住头。
耳边是轰隆轰隆的雷声,乔妧死死抱住脑袋,不敢看他。
等了好一会,他好像都没有反应,乔妧内心忐忑不安,眼珠子转了一圈,悄咪咪地从手臂的缝隙中瞄他在干嘛。
时禹手撑在水池边沿,一言不发,只是歪着头看她掉在地上的手机的屏幕里跳出的催款短信。
月光淌过他脖颈处暗红的鞭痕,尾鳍无意识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脚边。
乔妧咬住下唇瓣,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呼吸不由得放轻,静静观察着他的举动。
他忽然抬首,没有温度的竖瞳直直对上在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她。
乔妧被他盯得内心发慌,身子往后缩了缩。
“你……”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忽然倾身下去。
少年橘红色的长发垂落如湿帘,修长分明的大手捡起地板上的手机,然后轻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那条催款短信上。
尾鳍拍水的动作停了,瞳孔里的光明明灭灭。
乔妧不知道他想干嘛,一时间没敢动,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
结果下一秒,她就看见他伸出了一只手径直朝她伸来。
乔妧内心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不要啊!
抢了她的手机能不能就放过她?
脸上掠过一阵风,乔妧猛地闭眼,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她觉得自己要完了!
等等,手怎么有点痒?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眼缝,余光瞥见他握住自己的手,手指在掌心上写了什么。
乔妧:?
她忽然就不害怕了,彻底睁开眸子,修长的睫毛扑闪。
时禹抬头,琥珀色的瞳孔望着她,尖牙收了些,眼神里晃过认真。
救我。
乔妧识别出他在她手心写的文字。
拜托。
水流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尾鳍扫过水池壁,带起的水花落在她手背上,不是冰凉,反倒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冷白的电筒光和斜切的月光在他身上交叠,一半是淬了冰的野性,一半是透着脆弱的少年模样,极具反差。
乔妧眨巴眨巴眼睛,心底对他的恐惧全然消失,“你要我救你?”
“也不是不可以。”她自言自语。
“不过呢,你以后要全听我的,而且还要报答我。”
时禹点点头。
……
回忆结束,乔妧扯了扯唇角,算是自嘲。
外头的雷声小了一点,雨还在下。
不知道他躲哪个角落去了?他会避雨吧?不至于傻成那样。
乔妧轻轻抚摸着他睡过的位置,他睡觉不安分,总是偷偷往她这边挪,有时候还会钻她的被窝。
骂他吧,他笑眯眯地看着你,有气都没地撒,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算他聪明。
乔妧笑了一下,眼睫垂下。
这些天,她没有再去找他。
她好矛盾,她想他去救助所,那样她可以领到一笔解决她燃眉之急的丰厚奖金,可是心底的隐秘声音更加不想他去,所以他这样独自离开也好。
上次,她迟到去接时禹就是因为她进了警局。
后来碰巧撞见了闻景成,他给她保释出来了。
他告诉她,说心言回来了,一直在找她。
她当时窘迫地笑了一下,闻景成也没有再说什么,保释完他的兄弟后就走了。
乔妧原本想离开的,可是她听到了一位路过的警察在谈论什么人鱼的事情。
她脚步一瞬间顿住,回头望着那位走远的警察。
一个地方——人鱼救助所。
后来她择了个时间,专门去找这个机构。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个人鱼救助所。
这个偏僻的地方,手机信号早已消失在连绵的树影里,乔妧在半路就被司机扔了下来,她只能无奈徒步前行。
走了半个小时后,一片突兀的白色建筑群冷不防地撞入眼帘。
乔妧愣住,仰起头,连片的建筑群雄伟壮观,她站在外边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人鱼救助所虽然被浓密的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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