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雪下得很大。
雪下得大是很好的,放生池边的血迹会被掩埋。
大概是将近了丑时,快凌晨一点的时候,她们捱到了主子歇下,文兰又点过人之后。
早已是昏昏欲睡,浑身酸痛。其实司马晏晞戌时,也就是十点左右便上了榻,但她们是走不了的。
偏生要站在廊檐下,风口处冷得人哆嗦,要等一切打点好。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捱着,但就是要捱着。因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摸着黑,衣素钻进被衾里,牙关抖着快速翻滚两下熟练地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这才在黑夜里睁着眼儿慢慢地等身体暖热被窝起来。
谭温书这边就大不相同了。她只有邯郸一个婢女。案几靠着未关的窗,案上又放了几卷经书,这是昨夜读的《往生咒》后半卷,是他们晚课的任务。谭温书听小沙弥师父说是可以从藏经阁拿走拜读的,喜不自胜,忙合掌带回。
邯郸将洗漱的面巾从热水里拿起拧干,望着她家小姐漂亮的脸蛋上,眼底淡淡乌青圈,暗了下眸子。
她端盆走出卧房,刚一出门就听屋内一声骇呼。
邯郸忙不迭回头看去,正见支着的窗下一抹黑影闪过,飞速窜入院内草木圃,往外跑去。
“邯郸,它叼走了《往生咒》!”声音大慌着从门内传来。
邯郸忙放了手中盆在台阶上,抹着手便提裙奔去。
已入夜,寺内灯笼烛火除正殿皆灭,沿途黝黑一片,邯郸不怕。
她想着主子对那经卷的认真,她不怕。
那是一只猫,窜得比兔子都快。
她唇瓣在抖,黑夜里跌跌撞撞,一直追到寺庙大门。
那牲畜钻进门边一个小洞,她在夜色里呼出浓重的白气,背上热腾腾一片,手却冻冰了,去摸大门。
寺门檐上两挂大红灯笼摇摇曳曳,照亮一片雪地。往外延伸,漆黑无尽。
外面是没有寺僧扫雪的,那猫呲溜沿树干爬上去,在树上飞速跳来跳去。邯郸的声音弱弱传出,越传越深。因为人走深了。
她抹了一把眼尾,咬着嘴唇把哭声藏进了呼声里。
“啪嗒”一声。
她惊了一下,弓下身去,抖着手,一摸,果真是书卷。
恍惚间抬头扫了眼黑夜里张牙舞爪的树,好像见着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她呼吸急喘了两下,忙收回手来,再也不回头地跑掉了。
十月十八,入城西寺第三日。
早斋叫做过堂,众人齐整规坐五斋堂内食用,并不言语,完后必须听着师父念完结斋偈。
司马晏晞忍不住四下看了眼,衣素立在后面远远,但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别的不说,她上岗以来尽职敬业,感觉自己已经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和瞽旷之耳。
刚巧听紫棠道:“咦,少了一位呢。”
她这才微讶看了眼,果见缺了一席。看完心道:果真,让她家小姐如此的还能有谁。
却听不知哪个王家子弟嗤道:“不就今年早到了一日么,这就受不住了?也忒体弱了。”
“妈的,小薛爷,此人也太狂妄了,不过我看这城西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个师父住持,哪个不替他遮掩的?!”
“……认了一国之母做义姐,可真行。那些老臣费尽心思劝陛下削权有什么用!哼,耐不住国公在皇上心底的位置……”
衣素蹙眉扫眼过去,却正见一人微俯身过去,而那听着的人端汤轻抿,竟笑而不语,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小薛爷?好熟悉的姓。
“肃静。”住持师父语气不善。
免不得听下面一些埋怨,她多少也想得通。都是玩性大的少男少女,如何甘愿被拘住,更不必说,她抬眼看了下空席,还有人看起来特别像“恃宠而骄”。
上午难得出了太阳,雪有化的趋势。司马晏晞正和李不凝张舒明等坐在一群少女中间,探讨经义,冷不防一少女钻出,给众人吓了一跳。
何果脸色涨红口齿不清:“司司马施主,我想问问你是否……对口技感兴趣……”
众人一时愣了。
司马晏晞看她两秒,蓦地,道:
“你是?”
众女倒吸凉气。
喝呀!看看这辅相女张狂的,可不是嘛,若父亲是三品以下的小女子,她都不甚在意,更遑论这位?人家脑子里怎么可能记得她们这些人啊。
然而话是这样的,但大多数,还是掩唇笑了起来。
兴许是经过三两年了,羡慕?嫉妒?很多情绪都不再太过激烈。况且,家境为事实,此女毕竟亦有才情。众女也逐渐摸清了,此非她故作高傲,而是……她根本就未曾意识到这有问题!
故而,她平日里不做出平白陷害实在歪理之事,如宫宴毁筝,少女们总习惯性依赖和跟随。
只是可怜这位少女了……然而,众人惊看见,何果甜甜一笑:“弟子是何家三……”
话没完就听何涟不悦走过来:“果儿,你做什么?”说着便拉她要走,怎奈劝不动。只见二人沉默着对视一番,何涟脸色变幻莫测的,最后只无奈叹一声:“算了,随你吧。”便径自离开。
衣素使了个眼色给紫棠,紫棠就耸耸肩科普。何果是这何家二女同父异母的妹妹,二人母亲本是前朝太妃之女,由太后抚养,自然也是如今太后欧阳氏。太后一心拘着她想与外邦联姻,怎奈此女颇有风骨,某年不顾阉人皇卫阻挠逃离了王宫宗室不说,竟还当夜就与心仪的米商拜了天地!!据说那米贾极有商才,负有赫赫声名,在长安一带风生水起,官家压制情况下仍能日进千斗!传言那前乐朝公主便是年方二十三时某日贪乐出宫玩乐,于市井街坊遇见了他。
太后震怒,扬言从未有过此女,并当即命礼部将其从宗室族谱的玉牒除名,可后来却不了了之。当时甚在坊间掀起一阵大风浪,公主为人极豁达爽利,以至于何谍后来纳妾诞下何果,二人仍旧恩爱不疑。如今夫妻双双仙去,同椁而藏,妾改嫁,谁都未曾想到何家二女竟从父亲那里学来了行商真领,不但将何氏米行的名声做出了长安,也将这个妹妹拉扯长大。太后自然有所耳闻,但多年隔阂一朝难消,至今无所表率,加之早已改朝换代,时至今日也最多只算半个外戚。前朝帝王被杀,有她此亲生母亲一份功劳,所以大梁太后之位她稳坐至今,也水到渠成手握大权一把。
何家二女有胆识,知晓单走商道前途短小,于是强制地凭借此似亲非亲的关系和过硬的权钱客源,以面纱遮面,往来许多官员。朝代虽更,但朝中老臣旧将仍在,尤其太后之流大占半壁江山。后来,何涟成功地与前将薛冰之子薛沈之议亲,二女推己及人,不久前,何果也已与薛沈之表弟薛养真定下亲事,商可助官,官可护商,往后之日只会更加一帆风顺。
蕲党这边不是没有商议过,只是自古米粮官商共营,何氏现如今是商界头首,倒是软化了二者近年愈发激烈的矛盾……皇帝也有此意,于是暂按兵不动,并不过多插手。
何家只有三女,而三个弱女子,却生生凭借自己融入了长安士官之流。
衣素为之倾倒。
如果这真是一本书,那她将大欢喜这位作者。女子于此界不再囿于后宅,日为女红所驱使,夜为女德所枷诫。
若……她有朝一日放下自身任务,也真想品味畅游此间。
何果转头来,很礼貌地道:“驯鸟口技……可与鸟儿对话。”
衣素眼神一亮。这可大大裨益某二人啊!
司马晏晞只道:“为何问我?”
何果有些赧然:“实不相瞒,弟子实在对家中粮业不感兴趣,窃以为于驯兽口技颇有心得。米粮常受鸟禽啄食之苦,遂想借司马施主在京中名望,推广我这驯鸟之术,以解百姓储粮之顾忧。”
紫棠悄声:“好善良的小姐……想必日日见百姓生活苦难……如此说来,她虽是弃了商道,却也恰找到自己毕生所求呢。”
然而司马晏晞久未出声。她盯着她,不知是因真不感兴趣,还是何家身份。毕竟,何家二女与诗安郡主极为要好。
僵持之时,一双手搭上何果的手。
谭温书道:“可有鸟儿可试验?”
衣素心道不好了。
果真,司马晏晞松动的脸再度绷紧,她扭过头去。何果拉着谭温书走了,还有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姐也跟上。
众女只看热闹。
衣素蹙眉,她眼下身为二等婢女别说献言,连小姐的身都近不了,只得“咳”了一声,状似压低声音对紫棠,实则这边丫鬟们都能听到地说:“听闻京城子弟都喜欢养雀,花鸟鱼虫市场总有很多公子贵人去呢。”
丫鬟们于是说开。
“听说西妩国一月前又进贡了好多奇禽异兽,董家三小姐的小舞跟我说她随主子去了,在那里碰到了专为此来京城的青平郡王呢。”
“不止,少峦书院的甄书生,就是同年里最俊那个,也现身过!”
“我也听说了,沈家乳娘带着小少爷去玩,险些被大鸟抓走!”
衣素:……
怎么越讲越偏了?!
不过少女们自然都听到了,司马晏晞一下子起身,语气重重的:
“文兰,走。”
何果说的地方居然是那棵参天古树。
衣素看着满树的鸽子云:……
何果教得兴致勃勃:“把嘴巴做成这个形状。”她亲自演示,少女香唇里发出清亮动听的长音。一只鸽子应声飞起,扑棱翅膀竟生生悬飞在她眼前,与她面面相对。何果笑意朗朗欢快,手中魔术似的变出吃食,鸽子咕咕欢叫,众女皆好不称奇。
谭温书本有些害怕,但勇敢上前,照葫芦画瓢,居然也吹出一道动人的音来,那声音柔柔亮亮的极为好听。一时就有两个小鸽子过来了,绕着她的云髻双飞,她却吓得缩了一下,鸽子也吓了一跳。何果忙道:“别怕别怕,伸出手来,手臂平直。”
谭温书照做,那两只小鸽子竟然依次下坐,好不乖巧。
众女拍手欢笑,也纷纷尝试。
“行了行了!我这个来了!”
“哎,何施主也给我一些吃食罢。”
“晏晞试试呀。”
司马晏晞清了清嗓子。
衣素紫棠双双抻脖子看去,衣素自觉不对,撇头看了眼紫棠圆圆的O形唇,立马把嘴闭上了。
司马晏晞试探着,发出一道清越的妙音来。
一时扑棱声激烈。
然而,无鸽来见。
紫棠:“这不应该吧?”
衣素默默闭上了眼。
天杀的!!!主角光环收一收闪到我的眼睛了好吗!司马晏晞的声音分明更好听一些!
众女好不尴尬,鸽子在身上驱也不是留也不是。
“诶呀!那只灰色的好漂亮啊!”蓦地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接着官女们惊呆看到,一个丫鬟极其失礼地闯入视线,不顾何果在一旁慌张阻止,毫无章法且堪称可笑地朝鸽群中扑去。一瞬间,鸽子全被惊起,各位香客少女也不免惊吟,手中之鸽具飞不留。
一时间,好不混乱。
而衣素跑在中间,笑得开心死了。
臭鸽们啊,你们不仅没立雪漂亮也没鸽聪明!这么一个大美人杵在这里也没反应,看来视力也不好!既然如此都通通滚蛋罢!
趁着动乱她“哈哈”几声溢出唇边,这回也是心脏狂跳,耳边风声呼啸与上次何其相似,然而心底却是真真爽快!疯!就权当她疯了罢!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妹妹’?”
远远地,潭另一边树草掩映着,站了两个男子。
问问题的许樊接着笑了起来,道:“护主子不错,就是这方式……有点不体面罢了。”
而另一边的许樊,抿着唇。
远处场面自然滑稽极了。
然而他却低低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再见。”
这二人非但是两人,且绝无亲缘关系。
忏德八年,二人同时通过层层选拔进入蕲家军,却因那年蕲昀弹劾储君之事全军受牵连,裁员削额发配入各官员府邸作家侍。他二人本因同姓之事在军营里交往不浅,最后却入职不同官邸。
铜雀阁首侍来自越州,而这另一位,籍贯属毗邻长安西的青平。
青平许樊,任职于谭府。
乃是原先谭家大小姐,谭柒柒之卫。
他望了眼远处自家主子,扬了扬眉。
现在乃是谭温书近侍。
好了,这下大家都没鸽子了。谭温书立在那里,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瞧着这个过来认错头低低的丫鬟,何果则是哭笑不得。
“奴婢粗笨,惊着了鸽子。求小姐责罚。”低闷的嗓音传来,衣素心底清楚,众女也都清楚,这是在给自家主子台阶下。
婢女是不能不罚的,罚了此事也就自然揭过去了。
有丫鬟低啐了口:“真能啊。”
赵灵抬眼看了下雲儿,却见她表情沉沉也不满,却似乎……更另有一桩心事。
司马晏晞看着她,突然出声:“不必。”
众女讶异见她拂袖:“我都不是圣人,不会毫无短漏。我司马晏晞不擅,就是不擅。没必要遮掩。”
她倒是看得开,对着何果:“你说的事情,我会替你张罗的。此事作罢,横竖也不是非要学会。”
衣素一怔,是啊,驯鸟也并非全然为了某人,倒是她狭隘了。
我们家小姐,也有自己的事情做!男人只是生活一部分!
然而她看着司马晏晞的脸色,却不知为何仍觉得胸口闷胀。
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巨树下的水光依旧荡漾,反射映在她漂亮的骨相上,神情却有些麻木。
想起晚课那夜她眼圈红肿,再看四下众女略尴尬神色。
她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她是不是认命了。
无论最后如何做,好像都无法挽回慕仪之人愈加偏离的心,也无法改变被真正主角一点点碾压的结局。
“真好,你真厉害。”
衣素眼眸微睁,却见何果突然发话了。她竟两眸痴痴看司马晏晞:“几年前那场旱灾引发瘟疫,二姐患病。京城米商全都哄抬物价,官府敕令整顿,连累家中,一度入不敷出。大姐急得整夜难眠,白日里却还要带着我这个累赘走动官家苦口婆心,就是想言传身教。可是,可是我这个笨蛋……还是难以开智……”她垂下泪来,“我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我真是崩溃,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愚钝。”
她看向司马晏晞:“此番坦诚实属难得,我这个市井半商之女都未曾有的豁达。”
衣素突然觉得眼前这些人,全都有血有肉地活了过来。
紫棠却也蓦地情绪低下,低低轻轻道:“这样的境遇,不禁让人还想到一位。”
衣素一愣。
却被何果倏然一笑打断:“不瞒司马施主,我最开始驯鸟时,还曾被鸟屎淋了一肩头呢!”
众女哗然都笑开了!
接着纷纷慰藉起司马晏晞,对何果也愈发亲热,潭边一下子又朗快起来。不知谁爆发出了一句晏晏笑语,哄的一声闹开,好不容易安静栖枝的几十只云鸽,轰然又厥起!少女们笑闹,丫鬟们也忍不住觑看,紫棠,衣素抚掌称快,雲儿和赵灵也一时看呆。
司马晏晞正也笑着,却突然脸色霎变。
——花容失色直直向前面池潭栽进!!!
司马府侍女全都面如金纸,剩下所有人具凝。衣素眼疾手快,登时伸手便去抓她的云袖!
虽说二等丫鬟不能触碰主子
——但是这都什么时候了!
然而下一刻,却是见着对方窈窕身形被人突然向回大力一扯!
衣素面容凝固一瞬。
锦绣袖口擦着她的指尖而过。
她完全抓了个空!
反应过后她脸色登时变了,因为本因惯性力拉扯司马晏晞同时能收回身体,可是这下她相当于朝空气扑去,无发力点,那么……只能一头栽进这碧汪汪的潭水里了!
她盯着眼底无限逼近的一潭大水,死了死了。
下一刻手腕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接着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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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们在这边解经逗鸟,士族子弟则在某处禅院里观摩武僧师父练功。
禅院有棵三人围抱的千年古树,四季常青,枝繁叶茂。大梁尚武,站于树下的男儿们皆跃跃欲试。
少林武功追求禅武合一,主要内容拳术,棍术,器械,擒拿。
一少年在旁只勾着嘴看了一会后,居然就直接上前,与师父过了两三招!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蕲昀麾下有个强将叫周屈,此人便是他的儿子周傥,现已初步过武举,马射步射等武艺颇有其父早先风骨,策论兵书答得也像模像样。在一众人中竟有不少子弟追捧,且围看他如何挥拳格斗。
蓦地周傥正血涌头汗出脑之际瞥见人群里有个人无甚反应,正是气血乱窜呢,当即指出那人:“你?!”
甄正吓了一跳,白了端秀的脸面。
他正是少峦书院的文弱书生,早年由青平王府的郡王好心资助,赴京赶考。恰逢降下皇恩,少峦书院广纳一批良才奇士,有意扶持贫寒家门,他焚膏继晷日夜苦读,终于熬过层层选拔,笔锋厮杀何其耗尽心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顺利入院!!恰逢此次迎冬宴青平王照例从长安西赶来,得知他勤勉兢兢未曾辜负自己期望,甚是欣慰快活,布桌招待畅饮一番,食案上谈至迎冬宴,于是便决定携他前来。
只是此刻,甄正慌张四下看去。
郡王有事未曾在此。
周傥扯唇讥笑:“小白脸,你不鼓掌,看来是觉得自己水平在我之上喽?过来,你我一试!”
霎时便有膏粱子弟唯恐天下不乱看起热闹,比如迎冬宴上被笑骂“不正经”的杨兄杨光,是鸿胪寺卿老来得子,再比如骂他那人,也就是念“云一涡”的假面禽兽,乃是大理寺卿胞弟腾齐远。
“小薛爷,咱们这下有好戏看了!”
司马正阳和梁知声早已蹙眉起来,但不好出手,毕竟此人是谁带来尚不可知,司马正阳身后是辅相府,贸然出手恐有结党之嫌,梁知声更难出面了,他向来不涉足朝政之争。只是静观其变,若真闹出事情来再说。
甄正结结巴巴:“我,我是少峦书院的书生,不……不会这些。”
周傥一愣,不满喊道:“你既不想比拳脚,我们换别的!”
还是武僧师父们打圆场,苦笑连连。生怕这些王公贵子的,一群毛头小子,打起来闹起来,都要把城西寺掀翻了!
“各位施主,纵跳和超距如何?”
甄正一愣,周傥默了默,歪嘴:“我朝自然对文生无太多武艺要求,但但凡是大梁的子弟,多少都练过这最基础的。遑论,”他眯眼讽言,“书院都有教这个辅助修身强健体魄,我没记错吧?”
甄正额头发起细小的汗,他所言没错。所以即便是那位京城赫赫有名的国公府“不孝子”,刀剑舞不起来的纨绔,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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