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正色道：“嗐，行不行，得先去念了才知道。若你认真念了几年，还是不中用，就不是念书的料，那也罢了，咱们仍旧老实种地，只要肯卖力气，总是饿不死的。”
板儿想了想，点点头。
刘姥姥道：“你看凤奶奶的那位小小姐儿，比你还小好些嘞，人却安静，也能念出来两首诗，虽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可好听得紧呐，这就是念书的好处了。”
庄子里也有送孩子去念书的人家儿，只是不多罢了，板儿想着那几个孩子背着书袋、一本正经的神气模样，心里便也有些想去了，忽然又问道：“我去念书，那姐姐呢，姐姐也能去么？”
见他惦记姐姐，刘姥姥更是宽慰，笑着又将他揽入怀中，抱着他道：“能去、都能去！”
板儿有些不放心：“爹能让么。”
刘姥姥笑道：“现在咱家有闲钱了，这些事上该姥姥说了算。姥姥送你念书去，送你姐姐也去，咱们家的孩子们——要念书去喽！”
---
那边说完刘姥姥祖孙两个妥善回家的事，接下来却还说回袭人这边。
当日因众人左等右等等不来刘姥姥，又四处遍寻不见人，袭人的心里便犯起嘀咕。
她向来心细，度其道路远近，那园子东南角上的茅厕虽然是相对独立的一处，可若将眼光放远些看，实际那倒与怡红院甚近，若是无人引导，叫那姥姥一路乱摸过去，说不得便能顺着那一漫石子路跑进后院里去，也是有的。
按理说，园子里各处都有人值守，不拘是谁瞧见了姥姥，总能带她回转来。
虽是这样想，但世上的事总是怕有一个“万一”，袭人心下实在不安，这当儿又有跟宝姑娘的丫头鹭儿走过来道：“姐姐要不家去看看？我想着那一处与怡红院倒是近便，若是一时走迷了、走去了那边，倒不好说的。”
袭人与鹭儿一向很是和睦，她只觉鹭儿不亏是跟宝姑娘的人，一样地都识大体，又稳重，也很能体谅人。这时她听见鹭儿也是这样想，更是不放心起来，因几个大丫头都不在跟前，当下便叫来一个小丫头，低声嘱咐了几句，叫她警醒着些儿，替自己候着宝玉叫人，自己却快步往怡红院走去。
刘姥姥那头却因为被黛玉截住了，不曾到怡红院去，倒省了后头一番故事。
袭人不知底细，总要回怡红院察看了才放心，谁知她一路往回走、一路没见人，这已是心内起疑，待得进了后院，看见原该在院门上当班的小丫头早不知道上哪里作耍去了，唤了几声，哪有人应答？贪玩也罢了，一并却连院门也未落锁，只是虚掩着。
袭人暗暗心惊，穿门过户一重重地进到屋里，赶紧左右察看一番，表面上各样东西似乎并无异样，细处却也来不及一一检查了。
她稍稍放一放心，但也不免着恼，想平日里自己一向待人宽和，不肯苛责人，谁成想竟养出她们这般的惫懒性子，打量今日大小主子们陪老太太游园，她们失了管束，正当着班便敢躲懒，若不是自己回来察看这一遍，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府里人多手杂，也不是一两日了，二爷这里又是众人头一处的“眼中钉”，平时多少人早晚盯着，竟还似这般敞着门户、毫不设防，真是人要点灯、你给递蜡，岂不是容易便遂了那起子小人的心！
太不成体统了，袭人心里兀自气恼，自在桌边坐了，倒了半盏冷茶，却又喝不下去，在手里举了半晌，又放在桌上。
前日蒙太太的厚恩，将宝玉这院子托付给自己，这是何等的信任和体面？在新奶奶进门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二爷的屋子守住了、守好了，才算不辜负了太太。
袭人在心里记下这事，当晚趁宝玉与众人去给老太太请安的当儿，便将怡红院的大小丫头召集起来，将这一日的事情说了，又将今日后门当班的那几个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好生训斥了一顿，罚了半个月的月钱，将恪守本分、好生伺候等话苦口婆心地又说了一遍，警示余下的人，让万不可再敷衍了事。
因为袭人是宝玉屋里头一个得脸的，且她平素一贯温厚，说的话又在理，赏罚也皆有定例，当下无人不服，那几个犯了错儿的更是面红耳赤、后悔不迭，一力保证再不敢了，其余众人都垂着头默默听着。
袭人看她们这样反应，心里的气也自有些平了。其他人也罢了，她又见平日独独爱与她唱反调的晴雯今日也难得一声儿不出、一个怪表情不做，就在那里老老实实同麝月、秋纹等人站在一处，真是奇也怪哉。
袭人暗忖自己方才训斥人的话，心里总不免觉得今日将话说得颇有些重了，也不知底下的人是否能心服，这时若是有个顶火的人才好，这般想着，便拿眼睛只望向晴雯。
若在平日，也不用袭人示意，晴雯是头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有这样场合，她早跳了出来赶着犯错的小丫头们或打、或骂、或讥刺，袭人则在旁看着，适时度量着火候介入，拿话将两边都敲打一番，又管束了人、又全了自己的风度，实在是一举两得。
这台上总得有人唱红脸儿、有人唱白脸儿，不然也全不了一场戏呀。
可今日晴雯却一反常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观其行止，也并非平日赌气不肯说话时的形状，倒的的确确像是个心服口服、不愿越俎代庖的样子，袭人倒也暗暗纳罕。
她纳罕一回，却也暗暗点头。
看来天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这话真是不错。只要行得正、走得直，便是那惯爱作怪的人也挑不出错儿去，袭人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又不免自重几分，最后再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便叫众人散了。
各人仍旧去做各人的事，麝月便拉晴雯同去抬水，预备宝玉从老太太那边回来后打发他洗澡。
麝月左右一颠一颠地晃着空水桶，一面笑道：“你今日这样便很好。”
晴雯只管往前走，一面故作不知麝月说的什么，随口道：“这样是哪样？”
麝月扑哧一笑，轻轻拉了一下晴雯脑后一条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