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拂,吹动人行道旁的树丛飒飒作响。
不远处传来广场舞的声音,周围高楼里灯火浮在夜幕中,像星星一般,一眨一眨地注视着街道上的人影。
应浔趴在周祁桉的背上,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托着屁股。
鼻尖萦绕着少年清爽干净的洗发水的味道,他闻出是曾经自己家里用过的一款,忘了什么品牌。
就觉得这味道熟悉,还有背着他的这个人。
应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久前他还宣告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小哑巴,刚才还冲他大肆宣泄。
现在却又趴在小哑巴身上,跟小哑巴回家。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在夏风轻拂的小路上。
周祁桉一手托着他,一手拎着他紧紧捆绑着绳子的大只行李箱。
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多少条街道,在应浔哭得有些累,眼皮不知不觉有些耷拉,下巴磕到小哑巴的肩窝,昏昏欲睡。
他感到吹在耳畔的风变得轻缓,脚步声突然停了。
应浔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中转醒,忘了自己被人背着,仰起身。
下一秒,感到背后的腾空,吓得一把搂住了眼前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卷进颈窝,蒙了一层月辉的白得晃眼的胳膊勾着脖子。
周祁桉下巴卡在细软滑腻的皮肤上,贴着温热,感受到被勒住的脖子传来一阵浅浅的紧.窒感,仿佛闻到熟悉的皮肉.体香。
[浔哥,到了。]
周祁桉呼吸一瞬错乱,黑眸闪过幽深,轻轻拍了拍勾住他的白皙手背。
应浔恢复清醒,松开手臂,从结实挺括的肩背上下来。
“不是说你家住的不远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应浔抱怨,揉揉眼,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早知道要让你背着我走一个小时,直接打车了。”
他的四十二块四毛钱应该够付车费。
周祁桉露出一个温和耿直的笑:[不远,浔哥,这点路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当锻炼身体了。]
应浔:“……”
没去深究小哑巴奇怪的脑回路,应浔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小哑巴住的地方也是一个老小区,但和他那个偏远小巷的老破小比起来,算“高档”小区了。
至少单元楼整齐划一,布置规整,有门卫和安保。
从楼道右侧的方向看过去,还有个郁郁葱葱的漂亮小花园和泛着浅浅银亮月色的水池。
环境安逸,幽静,没那么吵闹。
就是没有电梯。
这个小区的楼高最高只有六层。
于是,小哑巴先是把自己从陌生的街道旁捡起,走了一个小时背回来,又哼哧哼哧爬了六层楼梯把自己从一楼背上他住在顶层的家。
然后再跑下来拎自己的行李箱。
应浔觉得自己又在欺负小哑巴了。
他被小哑巴背进门,轻轻放置在沙发上。
[浔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应浔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看小哑巴快步走去了厨房,高大的身影忙前忙后。
他视线在这道身影上呆呆凝视了几秒,随后移开,看向屋子别处。
这是个二居室,目测有六七十平左右。
不大,看起来和自己曾经住的大别墅没法比,连应浔的衣帽间大都没有,可是被小哑巴收拾的干净、整洁。
屋子里的门框和窗沿都是看着十分舒心清新的薄荷绿,一扇小窗和房门隔出一处满是绿植的阳台。
案几,桌子,置物柜是老式那种,原木风,擦得光亮。
各种生活用品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各自的位置,生活痕迹满满,却又井然有序,让人十分舒心。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应浔的记忆里,从第一眼见到小哑巴,小哑巴就一直住在自己家。
五年的生活,除了周末偶尔跟他妈妈回去,他们大部分的时光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几乎没有分开过。
在这之前,除了小哑巴的保姆房,应浔没有看到过周祁桉别的生活空间。
即便得知小哑巴转学,他找去小哑巴的家,也只隔着紧闭的木门,透过爬了满墙爬墙虎垂下的碧绿枝叶遮挡的窗棂,模糊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境况。
这样看来,应浔对周祁桉好像一无所知。
所以这一刻,第一次进入小哑巴的家,在属于他的生活空间里,应浔有些恍然。
[浔哥,喝口水吧。]
在应浔心神恍惚时,小哑巴端了杯柠檬水到他的面前。
新切的柠檬片,加了点应浔喜欢的蜂蜜,用冰块捂过,所以解暑,又不过分冰凉,充分照顾到了应浔娇弱的肠胃。
应浔舌尖品尝到酸酸甜甜,凉滋滋的味道。
屋子陌生,第一次看到的小哑巴的生活空间陌生。
可是,这个完全掌握了自己所有喜好,连自己喝的水的温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的周祁桉却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应浔心绪纷杂,手指紧紧握着杯子。
却在这时,看小哑巴拎来一个工具箱,再次蹲到自己面前。
[浔哥,把裤腿撩起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被小哑巴一路背回来,思绪全在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哑巴的另一个生活空间,应浔都没有感觉到膝盖和脚脖子上的疼痛。
他恍然回神似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随后,纤长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卷起裤腿,把膝盖擦伤了的腿伸到小哑巴面前。
伸过去,应浔就后悔了。
习惯了小哑巴的伺候,他的腿伸过去太自然,已经忘了自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可以随意使唤人的少爷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应浔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试图抽回腿,让周祁桉把医用品给他,他自己处理伤口。
却被粗粝的手掌一把握住脚腕。
应浔有着一副漂亮匀称的骨架,用之前碰到的一个美术生学姐的话说,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按审美的最高标准长的,哪哪都好看。
脸漂亮,身形完美修长。
被从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蕴养,让他一双腿都像泡在浓郁的牛奶里,白皙细腻地晃眼。
周祁桉即便心里有过预设,可是当手心握住这截细滑的脚腕,看到柔和灯晕下白玉一样的肌肤,心脏还是不可控地跳动了下。
那天在诊所门口残留在掌心里的令人眷恋的触感,也从记忆的毛孔里迸发。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克制好不容易被他压抑住的欲望撩起的火苗一般舔舐上眼前白皙的脚踝。
[浔哥,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周祁桉拿出医用酒精和碘伏,在征得应浔的同意后,开始用无菌棉签小心地帮他清理膝盖上擦破皮的伤口。
他动作轻缓,细致温柔。
应浔揪着自己的裤腿,低头望着眼前这一幕。
其实,从被追债人来出租屋闹事的那天晚上偶遇周祁桉,到今天被他捡回家,重逢两次,应浔都没有好好看过周祁桉这张脸。
他的注意力总是在小哑巴怎么长得这么高,给人很强压迫感的身躯上。
尤其是覆着厚厚粗茧和丑陋疤痕的手,忘了周祁桉其实有着一张很帅气好看的脸,高中的时候也有女孩给他送过情书。
如果不是不会说话,是人尽皆知的保姆的儿子,是应浔随叫随到的狗腿,他或许在学校更受欢迎,毕竟周祁桉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老师们很喜欢他。
三年未见,小哑巴的脸褪去了过往的稚嫩和青涩,轮廓变得凌厉,有成年人的成熟和俊逸了。
可仍残留着少年气,混合了少年和成年的模样。
此刻,他屈膝蹲在自己面前,一条腿屈起,另一条半跪在地上。
从应浔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敛的眼眸,很黑很深,神情大约是专注的。
应浔怕疼。
身体也是敏感易留痕迹的体质,小时候随便磕一下碰一下都能哼哼唧唧很久,最怕的就是去医院打针。
可小哑巴的动作太温柔了,帮他处理整个伤口的过程,应浔都没觉得有任何难以忍受的不适。
男生细致入微地帮自己清理好伤口,往膝盖上缠了层布纱。
随后,又帮自己敷了敷扭得红肿的脚脖子。
“对了,怎么没看到周阿姨,是做工还没有回家吗?”
应浔被小哑巴细心伺候着,视线有些无处安放,无意间瞥到墙上挂钟上的时间,突然想到什么。
问完,看小哑巴脸上的神色迅速黯淡。
周祁桉默默将医药工具收好,抬起眸,向他比划手语:[妈妈两年前就过世了,胰腺癌,查到已经晚期了,没能抢救过来。]
应浔一怔。
过世了?
那么温和善良,悉心照顾妈妈,会给应浔做各种符合他口味的好吃的周阿姨两年前过世了?
应浔心脏迅速往下坠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揪扯住,有种窒息难受的闷疼。
或许和这段时间遭遇的天翻地覆的事情有关,也或许在应浔心里,他早就把小哑巴母子俩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五年的朝夕相处,同一张饭桌吃饭,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对不起。”
应浔脸上露出深深沉痛和懊悔的表情。
“我不该提这件事,还有三年前,我姑姑冤枉周阿姨,当时很不愉快……”
周祁桉安慰笑了笑:[浔哥,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说对不起,而且误会最后不是解开了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至于妈妈。]
周祁桉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晦暗,蒙上一层应浔看不懂的缥缈和幽远,像雾一般。
[她在另一个世界也很好,不用感知痛苦,她在那里是自由的。]
应浔愣了愣,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小哑巴的手语。
不过转瞬想到,癌症患者,尤其是最凶险的胰腺癌,晚期令人痛不欲生,或许对周阿姨来说确实是一种解脱。
他们两人后来谁也没再提过往的事情。
小哑巴帮自己处理完伤口,就进厨房给自己煮了顿晚饭。
很简单可口的汤面,卧了个糖心荷包蛋,还有几片营养的蔬菜叶。
应浔的胃最近需要调养,吃不了很重口的东西,这清清爽爽的汤面正符合他的胃口。
吃完,小哑巴又开始收拾房间。
“我晚上睡这里吗?”
应浔指着一看就是周祁桉卧室的床,看他往上面铺新的床单和被罩,那床单和被罩的面料看上去很柔软舒适。
周祁桉点头。
应浔又问:“那你睡哪里?”
这间屋子只有两个房间,刚才应浔略略打量的时候,看到另一个紧闭的房门,目测不是很大,有可能是杂物间。
周祁桉比手语:[今晚我睡沙发,明天会把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睡那里。]
应浔没再说话,打算最多打扰小哑巴两天挣到钱了就离开。
他去卫生间洗了澡,尽量避开腿上的伤口,随后拖着敷过之后缓和很多的脚上了小哑巴的床。
果然是很舒适的面料,床单、被罩还有新换的枕套质感和触感冰凉丝滑。
应浔从小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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