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松从张家出门时还没下雨，刚出小区，大雨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从天上往下倒。天气预报说没雨，所以他就没带伞，还没到两分钟身上已经被打湿，他有点狼狈地加快脚步朝公交站台跑去。
只是还没到公交站台，他就在雨中看见一个模糊却又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走进后郁松才敢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程澈穿了件黄色的雨衣，手上也拿了一套同样款式的灰色雨衣，很厚实，帽子上还有个透明的挡风板，拉上拉链，比打伞还管用得多。他把雨衣递给郁松说：“看见下雨，想起我俩都没带伞，所以在商场买了雨衣。”十五分钟前郁松给程澈发消息说自己快下课了，后来程澈再打电话回去就没人接，他猜郁松应该是下雨在路上没听到。左右在商城也没事，两个地方离着也不远，就过来了。
郁松接过雨衣快速地穿上，压下帽子，很快雨水就飘不到身上了。
程澈没有解释太多，郁松却能明白他没说出来他的话。
“雨衣多少钱？我等会转给你。”
程澈在路上站定几秒，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给儿子拉下好感度，“其实买这个雨衣用了云清商场的会员卡积分，积分抵扣了大部分钱，这两套雨衣到手特别便宜，你不用转我了。”
程澈这句话半真半假，出门前蔺云清知道他要去买衣服，确实告诉他商场的会员卡了，他也确实用会员卡积分了，但是雨衣不属于积分可用范围内。
不过这种事情，云清不清楚，郁松也不可能追着看小票，怎么说还不是程澈自己决定的。
能拉一点好感度是一点，当爹的不容易。
郁松听后瞥向他，下雨天说谎话也不怕遭雷劈，他嗯了一声，适时转移话题，免得等会雷追着程澈劈。
雨水裹着大风，将街上的伞吹得七零八落，伞握不住，身上也淋湿了。他们俩穿得雨衣完全没有这个烦恼，程澈还穿了雨鞋，颇有兴致地往水坑里踩。
云清小时候很喜欢踩水坑，有时候还让程澈抱着他的胳肢窝提起来，脚尖划着水面模仿凌波微步踏过去。
“在笑什么？”
郁松见程澈每次都往水坑里走，想要提醒他水里脏，却看见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程澈回头笑说：“想到之前家里的小朋友了，很喜欢踩水玩。”
雨水模糊了郁松的视线，可是那个笑容却清晰可见，他晃神几秒问：“谁？”
“一个住在我家的小朋友，后来回家了。”
程澈没有解释太多，郁松以为程澈口中的小朋友和他借住在舅舅家一样。
“还有家回就很好。”
两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久。因为程澈趁郁松没注意，故意踩了一个超大的水坑溅在他身上。郁松也不甘示弱地回踩回去。
等回到寝室的下场就是两人齐齐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程澈一直穿着雨衣雨鞋，虽然有点着凉，但是喝点热水睡一晚就没什么事。
郁松就没这么好运，程澈没来之前他身上已经淋湿了，见到程澈后又不甘心地踩半天水坑想要报复回去，没有雨鞋，鞋子都湿透了，等回到寝室时湿衣服已经黏在身上很久，睡一晚上直接发烧到三十八度。
在医务室打完针，程澈也买好饭带他回寝室。
“多吃点，医生说你有点营养不良。”程澈见郁松怏怏的提不起精神，看着有几分可怜又有些想笑。
他用勺子把煲仔饭的锅巴掀出来，握着勺子挖了一勺饭菜像小时候哄云清一样，递到郁松嘴边。
“我就踩了一次水坑溅你身上，你追着我踩。”结果把自己搞发烧了。
“因为你躲开了。”他没踩回来，很不甘心。
“好好好，我的锅。”怪不得是龙傲天，好胜心太强了。他就想逗逗郁松，没想到这人不扳回一局就不甘心，程澈练武多年也不是轻易服软的性子，两个人碰到一起谁也不服对方。
程澈说完把勺子又往郁松嘴边递了递，郁松不太自然地拿过勺子吃饭。
周末雨停，天气放晴，程澈把宣传要穿的衣服脱水洗干净晾在楼下，张家也知道郁松发烧的事情，安慰他好好休息，先不着急补习的事情。
晚上其他人回寝室见到郁松发烧也稀奇一把，一起住了大半年，这还是郁松第一次生病。当然也有可能之前郁松生病他们没发觉。要不是这次听程澈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别传染给我了。”蔺云清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郁松懒得理他，他没去晚自习，在寝室睡觉，还是程澈帮他请的假。
只是原纷和蔺云清都回来了，还不见程澈。
“程澈呢？”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嘶哑，在寝室扫了一圈都没看见程澈人，都快熄灯了。
“不知道。”原纷从浴室出来，回了这一句，“可能被老师喊走说宣传片的事情。”
话音刚落，程澈就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今天刚买不久的外袍，眉心紧皱没说话。
“怎么了？”蔺云清注意到他的异常。
郁松也起身看向程澈。
“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破了个口子，明天拍宣传片要用。”
蔺云清接过衣服一看，后背那里果然有了一道很长的划痕，安慰说：“没事，再买一件。”
“明天早上就要用。”程澈早上就要穿，后背那一道划痕实在太明显了。
蔺云清挠挠头，“那我找找闪送。”
只是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商场早就关门了，蔺云清划拉着手机想办法。
郁松坐在床上对程澈说：“我看看。”
程澈把衣服递给他，郁松展开衣服仔细看看，“可以补补。”
“我不会缝衣服。”程澈其它家务还行，缝衣服这个事情太精细了，小时候他衣服破了，他妈耐心的时候还会给他补补，没耐心的时候都是直接买新的。至于云清小时候，那更是衣服旧点都换新的，何况破了。
郁松起身到床下的柜子里找出一盒针线。
“卧槽，你还会这个？”原纷和蔺云清这两个少爷跟见着新大陆一样惊奇，“我觉得这算古董了。”
郁松不搭理他们，只是对程澈说：“衣服我试试看，你别抱太大希望。”
“没事，只要缝上就行，别太明显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只是等程澈刚洗澡出来，寝室就熄灯了。但是郁松才缝了一道指甲长的口子。
“没想到你真的会。”蔺云清知道郁松在帮程澈忙，也不挤兑他了，只是用手机给他照灯。
郁松本来就在发烧，精神不济，寝室一黑搭上晦暗的光线，时间久了眼睛疼，他手搭在额头上，呢喃一句，“晴雯夜补雀金裘。”说完自己都笑了。
程澈还无知无觉，“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睡吧。我晚点就好了。”
程澈怎么可能撇下郁松一个人去睡。倒是把原纷和蔺云清赶走了，自己用手机给他打光，两人靠得很近，郁松专心缝衣服，时不时看程澈两眼，见他哈欠一个连一个，知道他晚上到点就要睡觉，催他去床上，程澈揉揉眼睛，“没事，不困。”
“你刚才说的晴雯是谁啊？好耳熟。”
郁松见人不肯走，于是和他说话提神，“多读点书吧。”
“哪本书里的？”
“西游记。”
“你别骗我，西游记里根本没有晴雯。”
“有，女儿国里的。”
程澈本来就没读过西游记原著，顶多小时候看过电视放的西游记，见郁松说得信誓旦旦，于是也开始怀疑自己。
“女儿国哪一个情节？”
“风雪山神庙。”
“什么？”程澈怀疑自己听错了。
郁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看的四大名著合订本？”程澈已经百分百确定郁松在瞎说了。
郁松笑出声，手中的针线也轻快不少。
程澈趴在桌沿，下巴懒懒地搁在交叠的手臂上，侧头去看郁松。他握着针线的手指修长，睡衣袖口磨得发白，却衬得腕骨愈发清峻。侧脸在灯光下镀了层明黄色的光，宛如加了金身的佛陀。
“你长得真好看。”程澈呢喃说，怪不得是主角。
郁松动作顿了顿，眼皮轻掀望向程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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