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小狐狸愤怒得一双乌黑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咯吱咯吱”磨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就知道……”
“笙凉！！”
江景鸢瞳孔骤缩。
江景鸢惊慌失措地道：“笙凉你……”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小狐狸面无表情盯着她。
江景鸢根本顾不得嗅觉还是别的什么，双手猛地推开它，坐起来张望四周。是在屋子里，而她方才就倒在躺椅上！
江景鸢愣愣，眉头微拧，颤抖的眼眸茫然。
她方才是……在做梦？
一只爪子猛地揪起她的衣领，笙凉将她拽过来，咬牙切齿地道：
“我就让你缓一会儿，你结果又睡过去了？！！”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江景鸢懵懵，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十指。
旁边，小狐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絮絮叨叨。
江景鸢猛地抬头，根本没听它在说什么，大叫一声“我要下山！”跳下躺椅，木屐和鞋子都忘了，径直冲出木屋，冲进冰天雪地，一路狂奔。
呼——她埋头钻进了下山的路。
江景鸢愣住了。
她慢慢停下奔跑的脚步，站在草木石子上，茫然四顾。
她……她，她出来了？
“你发什么疯啊！”
后方，传来笙凉的尖叫。
红毛小狐狸“吭哧吭哧”一路追来，见到她，顿时怒上心头，尾巴甩在她背后，绕到她身前，愤怒大叫道：
“你一大早的就发疯！还让不让狐安生了？！”
江景鸢没有说话，没有看它，定定地站在原地，瞳孔颤抖。
笙凉狠狠叹一口气，皱着眉走到她正前方，忽然面上神色平静空白，乌黑眼眸霎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柔和。
它用着那双宁静柔和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恐惧，恐慌……梦，真假……
江景鸢的情绪、江景鸢的经历、江景鸢的所思所想，顷刻间，它完完全全地感同身受。
它在感知她。
——这份能力它在山中都不常用，也有意收着能力避免误用。
因为感知他人能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就好像自己本来站在云端，忽然俯身去看下方的一切、要去将下方的一切拽上来，自己要有多么强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牢牢站稳？
下方的一切并非邪恶污秽，只是他们就如溺水的人无意识地缠住救人者，他们会无意识地将上方的自己拽下去、拽进泥潭——怨不了他们，他们也是值得怜爱的。
只不过，自己若是跌下去，也要跟着他们一起痛苦挣扎，再费劲千辛万苦斩断所有，一步一步重新走上来。
——是以，所有愿意俯身牵引众生的存在，都是值得明白这一切的生灵去敬仰、去感激的。
无数生灵敬仰那样的存在，却鲜少有人能成为那样的存在……笙凉眼眸一动，闭了闭眼收回目光。
再睁开眼睛时，它一脸不屑，语气嘲讽地说道：“都是相，哪有高低好坏。你就是陷得太深了才会恐惧。”
江景鸢忽然回神，呆愣呆愣地看着它。
虽然笙凉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她听懂了它的意思。
小狐狸慢悠悠甩了甩尾巴，绕过她，道：“你自己冷静冷静，要下山的话就直接走了吧。”
它往回走，不满地嘴里嘀嘀咕咕：“害我还给你做了饭，真是折腾狐……”
“等等……”
江景鸢忽然沙哑着嗓音慢慢喊住了它。
“嗯？”笙凉脚步一顿，疑惑扭头。
江景鸢默默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双木屐，踏上木屐，转身越过它，走回了冰天雪地之中。
笙凉：“？？？”
笙凉：“……哼哼。”
江景鸢再一次吃了饭，去藏书阁果断将整个藏书阁搬走，扬手抄起旁边欲哭无泪的红毛狐狸，语气坚定地叫了一声“我们下山回家！”就往外跑。
“笙凉说的对，本就如此，只是自己心里那关儿要过一下而已。没关系，被相影响到的时候惊慌一下也没关系了，然后立马就平复，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江景鸢心想。
“你等等你等等——”她怀里，红毛小狐狸脑子凌乱了一瞬，随即尖叫，“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下山了？！！”
江景鸢猛地刹住脚步，放手。
“咚”的一声巨响，白雾扬起，积雪下陷，红毛小狐狸一脸茫然地摔在地上。
“我忘了，那你回去吧。”江景鸢说完，就绕开它往前走。
笙凉懵了一下，瞬间愤怒大叫：“你都让我到这里了，现在让我回去？？！”
“那你跟我下山？”江景鸢顿住脚步，看向它，犹疑道，“你那些鸡鸭牛羊……？”
“有吃的，饿不死。”笙凉站起，抖抖毛，不高兴地对着她说，“你就不能说你需要我吗！”
江景鸢一愣，回神，满眼期盼地看着它，说：“笙凉笙凉！你陪我下山回家好不好？我会特别想你的！”
笙凉高兴了，脑袋一扬，潇洒道：“那我就陪你下山好了。”
一人一狐继续往外走。江景鸢忽然想到了什么般问：“修仙之人，呃狐，不是不该杀生吗？你怎么还吃？”
笙凉摇摇尾巴，漫不经心道：“那是不起杀念，不因为仇恨、愤怒、嫉妒、贪求之类的情绪去杀害。
“有慈悲为怀。有，这些东西里的毒素杂质太多。还有，最好不要助长对五感的贪恋。”
“就像七情六欲，你以为要先压制才能修仙得道？可你要想想，压制是会反弹得更狠的——当然，就和杂念一般，有些人压制可以真正压制化解，有些人不可以，所以有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笙凉道，“修仙之人有七情六欲啊，只是不去追求而已——因为我们有了更为真实永恒的平和喜乐，自然不会执着在相。”
江景鸢点点头，她方才脑子里好像飞闪过祂的话语，但她专注一听笙凉的话语，就又忘了，也不知道何时能记起来。
笙凉看向她，认真地说：“躯壳是用来落地生活的，灵魂可以向上追寻道。”
江景鸢闻言，慢慢看向它，竟一时间心中各种情愫千回百转。
最后，她只是“嗯”了一声。
…………
渊国，帝渠城。
城中、府里，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熟悉，又有些陌生。回到了熟悉的心安之地，江景鸢心头萦绕的最后一缕慌张顷刻间消失殆尽。
江景鸢和狐狸好好收拾了一路的风尘仆仆，顿时齐齐神清气爽。
“你在这里等着、先不要离开府噢，有什么需要就让她们给你拿，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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