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猜呀,现场大概就在这些架子后面。”
卢昭缇没有急着回应,反倒是隐四微微咳了一声。
“这么大的一个平层,能装下两个店面,直播画面就只有那么一点,背后全是架子。平时在屏幕里倒真看不出来,原来前前后后摆了这么多。”
第三层楼主要靠柱子承重,出了夜谭馆内部专用的电梯门,迎面便是密密麻麻的铁架,也有些木架。铁架摆着各色金属法器,木架摆的是玉石水晶、牛角果核一类,颇有讲究。架子长短相间,通道错综复杂,有如迷宫,尽头摆着谭行骞的电竞桌。
不过,因为她们是翻窗进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花枝招展的一套直播设备。牛皮的座椅背对货架迷宫,不是很干净,但也没有血迹或焦痕。从这角落一端的迷宫入口是两座短架间的空隙,约两米宽。一左一右是两支铁杆,左边一支耷拉着一块绿布,开窗时带入一阵风,但卢昭缇查看时,两弯铁钩已经停止相碰。
“绿幕。”
“这么麻烦。现在不是什么背景都能一键换成吗?有钱人真爱折腾。”
卢昭缇抿起嘴。
“这些设备你们会用吗?”
烛八摇摇头。隐四已经走开,观察两座短架,一座是铁的,一座是木的。铁架摆的是金刚杵、九帝钱、七帝钱、五帝钱——五枚铜钱不像剑,连十字架也不像,只是一个加号——便携罗盘、居家罗盘等。木架摆了桃木剑、玉观音、卷轴、竹简、紫水晶,这个又是——
“这是最近流行的古风动漫角色。”卢昭缇过来,看看那尊亚克力手办,想起前日教室播放过的番剧,脱口而出。
隐四翻翻白眼,并不愿意重视,继续巡查木架。蜂腰玉瓶、遇热变色的特殊材料制玉弥勒佛、紫槐木算盘、一枚印着燕子的玉牌——
“烛隐双诛令?”烛八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很久以前的了。”隐四取下盛着玉牌的木盒,打开小手电,细致观察。
“能看出是给谁的吗?”
“一般令牌是会回收的,除非是实在拿不回——不,娘娘若是对该死之人产生了敬意,倒也会将令牌留下,权当陪葬。”
“这些可敬的人,又有几个呢?”
“不多,那一百年里,便也只二十来个。”
“市博物馆里就摆着一枚,是‘芙蓉公子’傅无容留下的,你当然知道。另外我记得,南海龙婆也是其中一个。”烛八说。
隐四不回答。
“会是她的后人吗?谭行骞那个在新加坡的师父?”
“可能是了。但,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师父将令牌给了他,然后再远程操纵,取了他性命?如果是这样,令牌又起到什么作用?”
卢昭缇思考半刻,问:“有没有人会将干净的令牌滴上红蜡,伪装成两位娘娘的手笔?”
烛八皱眉:“这方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我也只记得小时候听的传说故事,说刘聊春起义后不久,阴山也出了一位高人,使两柄峨眉刺,唤作‘双尾蝎’。有人取了旧令牌,滴上红蜡,没有送到腰上,只是挂在她的帐篷。双尾蝎没觉得自己做了坏事,照原样饮食起居,最终被割了脑袋。”
顿了顿,又说,“据说是‘鹦鹉双姝’盗了老祖母‘孔雀明王’韩孔氏的令牌,因双尾蝎毁了阴山脚下的县令府,那县令本与姐姐韩慈英订了婚,事就这样毁了。不过,这个可能倒并不那么可信。看县志,鹦鹉两人竟在双尾蝎死后的第一天投入阴山军,最后与在天将军武代泷一战,双双阵亡。如果无情无义到只为些儿女私情便杀了双尾蝎,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决心,为保护起义军而献身?”
卢昭缇点点头。况且,木盒中的天鹅绒布也并没有沾上任何杂质,至少排除仪式性犯罪的可能,大概那一方并没有向两位娘娘叫嚣的意思——两位娘娘尚还在世,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令牌出现在这里,大概也只是巧合,毕竟这间屋子里杂七杂八真真假假的古物并不稀少,有自两位娘娘经手的古董也并不奇怪。
她放下木盒,回到谭行骞那张豪华的电竞桌前。
桌上的布局其实与早上看见的视频前景十分接近,虽然满身的火光过分抢眼,但前置的阴影因此被衬得更加晦暗,仔细想想,便是疏疏落落小楼群似的仪器与摆件。不过背景便被火光完全盖过,不容易看出身后有无架子。
当然也并不用一味索求于混沌的回忆。卢昭缇在搜索引擎试过几个关键词,终于在一个盗版网站搜到五分钟的直播录屏。
“放大了看,背后都是一样的黑色,并没有铁架的反光。”
烛八伸头看看,问:“如果在直播时拉上了那条绿幕呢?”
“从视频上看,他转身移动的范围大概有——一、二、三——只有三步,跟桌子到架子的距离差不多,绿幕不可能摆得更近。他背后插着的那些木棍也有半米长,挣扎得那么猛烈,怎么可能不碰到绿幕?但绿幕并没有烧起来,除非——”
“烧得起来,试过了。”
烛八回头,朝着隐四瞪大双眼:“难道你直接在上面试出了一个黑窟窿?被发现怎么办?”
隐四用一种冷冽的眼神看她:“用手摸,很容易能判断出材质。”
烛八白她一眼。
“其实,就算绿幕真的水火不侵,我也不觉得现场是这里。”卢昭缇说,“既然架子的摆放留出了后路,在能移动的条件下,他定然会挣扎着往出口走,又怎么会留在原地。可见,直播的现场很狭促闭塞,没有多少移动的余地。”
“难道真的有密室?”
卢昭缇嗯了一声,从腰间取下一支圆锋的匕首,细看,古朴的石质间点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宝石,如干涸的血迹。
烛八睁大眼。隐四忙别过头去,仿佛在躲避什么脏东西。
“你,你会用吗?”
“烛娘娘简单教过。”卢昭缇小心握住匕首柄,粗糙得刺痛,透着一阵凉意,但亦有点点热量传来,像燎过的针微微抵在皮肤上。
仍然是那个道理,刀剑是手臂的延伸,而刀剑的锋利是意识的延伸。
譬如用银片切割冰块,并不是银片有多锋利,足以视冰如泥,其实是传导的体温将冰融化,切过时才仿佛不受阻力。
而这柄名为“胭脂碎”的匕首,其实并不是正式的武器,乃是烛樨少年时练功的道具。胭脂碎由一块混着玛瑙的玄武岩整体刻成,并未开刃。然而传说中,烛樨在九岁时,用胭脂碎生生抹下一条鳄鱼的下颚。
当然,烛樨在此之前,还用一支筷子将来酒肆闹事的林中土匪一只手钉在桌上,而胭脂碎并不比筷子尖锋利多少。这柄玄武石匕首的真正作用,自然不是攻击。
卢昭缇半跪下,轻叩几下地面,找准一个点,便倒悬胭脂碎,牵着细铁链,匕首尖与地面微微接触。
“两位,可否一人站正北,一人站正南?一会儿依我的手势,用相同的力气,鞋跟点地,一共三次。”
“用踏燕劲吧。”烛八说。
隐四眼神颇不友善。
“真抱歉,控力的功夫我并不很熟悉,只有踏燕劲还算有些心得,得麻烦您迁就了。”
卢昭缇抬头看隐四,后者颔首,往后退去,站在正北位。
“可以了。”身后烛八答应一声。
卢昭缇稳稳提着铁链,左手慢慢举起。
第一下。
胭脂碎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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