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姿勃发,苍袍萧飒,此刻沉着眉眼思索的样子倒显得稳静有度;旁边稍长些的青年容止威仪,一身红裳灼灼,神色温和,细察却不见笑意。
二人中间立着个温美美,端着自然大方的姿态,但唇角似抿非抿,一言不发;再远处,则还有那个护卫,抱臂歪头,如松挺立,虎视眈眈盯着这边情况。
符新虎打量过这四人,视线最后落回中间的温美美时,倏然就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啥的了。
“逢掌柜。”
逢光闻声望去。
“昨日请柬,逢掌柜可有收到?午日适逢在下生辰,翠柳楼特此设宴,备下了各色鸭馔,邀请众商户共赏龙舟竞渡,可请逢掌柜一定要赏脸啊。”
逢光翘起唇角,自如回应:“当然,符掌柜特意来店中盛情邀请,我等岂有不往赴宴之理。”
“那便好。”符新虎转扇掩笑。
“那么……”她放低扇子,彬彬点头。
“诸位,再会。”
双方互相颔首示意,便打算分开,似乎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偶遇。
可意外,却在此刻突现!
“啊!马,马!”
“俺的瓜——”
哐嚓。无数摊架应声倒塌,架上货品翻落,滚了一地,又被踩碎。
横冲直撞的烈马更是踏着迸裂的碎屑或瓜果汁液,直朝人群而来,整个场面犹如滚热油锅里突然被投入水滴一般——瞬间沸腾炸开。
阵阵嘶鸣混着蹄声,霎时在人群中掀起更大的惊慌,大伙皆如迸溅的水油那样,胡乱四散奔逃。
逢光疾速扭头,一眼就在尖叫溃散的人群中抓获了引起惊乱的元凶身影。
闹市纵马?
她狠狠拧眉,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上前,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旁边任赛娘与阿显也默契,快速围上,同轻巧跃来的云牧一起,将烈马周边之人抄起,又急退抱离。
先护好符家主仆二人,温美美接力,一把抓过被推来的几个手无缚鸡之力者,眼疾手快将众人扶好,避免混乱下的摔跤踩踏。
这顷刻之间,逢光已掠至马前,利落一扯缰绳,将本就失衡的纵马者扯歪,再借力上马,凛然飞踢,一脚将鞍上之人踹下去,翻身上马。
右臂抡转,绕紧缰绳,然后狠力后勒——跳圈疯转的烈马顿时脖颈受制,只能被迫高昂,前蹄踏空。
众人皆看到,立在马背上的劲装少年玉面朗目,清肃冷冽,在晃摇的光影下若明若暗,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杀意。
她屈肘,锁住马颈。
那臂膀与高大马躯相比,看似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只有她身下的烈马才切实感受到不可撼动的强硬力量。
脖颈被死死锁住,动弹不得,马首更是被动触上温热的掌心。
察觉到危险来临,马儿愈发狂躁,不由惊怒长鸣,疯狂挣扎甩头起来,鞍上人影也随之大摆,看得观者忍不住担忧大呼,却被震耳嘶声压过。
“小心——”
逢光依旧脚下生根,丝毫不受影响。
她左臂死锁马颈,右掌牢固马首,下压,触及头骨。
最后手起刀落,迅速一扭。
“轰——”
嘶鸣声戛然而止,马儿于刹那间便失去神智,随即四肢一软,轰然倒地,再未能有反应。
悍然重量之下,地面振起大片灰尘,与马鼻中喷出的最后一点粗重白气,一起消散于空气之中。
尘埃落定。
紧绑的缰绳被三两下扯开,从余着勒痕和衣褶的小臂处滑落,松松绕住腕骨。
逢光随手甩开,便长腿一翻,帅气下马。衣袂随着主人的动作,也轻飘掠过马背,乖乖落下。
玄靴踏上地面,她垂首,神闲气定,整理乱了的护腕和缚带。
周遭死寂,皆瞠目结舌看着被轻松扭脖解决的马尸,和行若无事的青色人影——头发依然高束,惟额前几缕青丝散落,但英气未减分毫,只是如利剑回鞘般,敛下了方才的盛气,显得神光湛然。
逢光走回来处,对上周捕头钦佩赞赏的眼神,而周引脚下,是她刚刚踹出去的纵马者。
方才情急,下脚重了,导致此人沉沉砸地后,又擦着砖面急速后退,最终撞上粗壮树根才停下,一口鲜血还喷到了追来查看的捕快身上。
王墩墩顶着血污了半身的捕快服,亦目露敬佩,神色激动,刚想同她说话,就被周引挡了回去。
周引拱手,郑重行礼,谢道:“多谢逢掌柜出手相救,制服烈马,还有几位帮忙救人的伙计,某替诸位百姓感激不尽。”
“多谢逢掌柜,感激不尽!”
王墩墩有样学样,周围几个回过神来的百姓也是如此。
“大恩人!”
“太谢谢了逢掌柜,对了掌柜你是做什么的啊?”
“不是!我是说你家店是哪个啊我下午就去光顾!”
“对啊大侠!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
人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挤得空气都要稀薄了,那边赛娘几人原本还想过来的,但见此情景,皆理智驻步,远远观望。
逢光赶忙摆手,从包围圈中脱身出来,拒绝这有些过于热情的人群,但也不忘朝大伙儿喊:“不用谢——同为县内百姓——职责所在——真的不用去六元客栈支持我们的——”
才怪呢。
“哦哦哦!原来就是那个六元客栈!”
被提醒到的人恍然大悟,这才在昏暗灯光下辨清恩人面貌,当下还不忘向旁人解释并宣传。
眼看一追一退都快退到河边去了,周引等人赶紧上前帮忙分散群众,以免让逢大侠无辜落河。
趁着剩余衙役都在安抚送离惊魂未定的百姓们、搬走倒下的马尸、打扫掉落一地的碎灯盏等时,终于解脱的逢光靠近周引,问她。
“这人谁啊?”
“不知道,从县大门口闯进来,一路奔驰,没拦住,等醒了审一遍。”
“这样啊。”
此石桥处离县门确实近,也还好不少出街的人们都随着那个鱼灯往县那头去了,沿途群众不算密集。
“有伤亡吗?”
“有几个没避开的被伤到了,亡者暂时还没有。”
不幸中的万幸。
逢光默默点头,为那几个伤者祈祷。
“好了掌柜的,我该去干活了,”周引扬起明亮的笑容,朝她再度拱手,“某定如实向县令大人说明掌柜的功绩。”
“那就静候嘉赏了?”逢光也挑眉,戏言道。
她转身,走向自家伙计们。
脚下没留神,不小心踢中了地上人的肚子,险些被绊一跤,那人发出的闷哼还把她吓了一跳。
眯眼,摸着黑,伸脚试探着路,不留神又“绊”了几下。
逢光嘀咕:“这天怎么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呢?”
然后健步如飞地走了。
周引站在原地,笑看了眼连连被“不小心”踢中的人,又看看周围掉下来砸得稀碎的灯笼,握拳捂嘴。
确实乌漆嘛黑,她也不太能看得清。
逢光走向原地等待多时的伙计们,发现那边还有少许百姓围在她们未走,亦是来感谢几人出手相助的。
十来个人,分成了两拨。
一边是赛娘和衙役一起艰难劝人回去继续逛夜市,一边是沈素安和温美美在低声安抚意外走散的小孩。
双方背后都站着沉默不言的人:阿显和云牧果断呆立在赛娘身后,由她出面应付谢恩心切;施柔正蹲在沈素安身边,抱膝看娘亲温声哄孩。
逢光顿住,思考是否要这时候上前。
用时一秒不到,思考的结果就出来了:当然是——不去!
刚刚她被围的时候,这些人可都“见死不救”呢,风水轮流转,她可不要过去。
叉手扭头间,竟意外看到翠柳楼主仆也还没有离开。
她二人当然也看到了逢光。
符新虎带着人走过来,还未说话,一侧的冰台便凑上前,语气惊叹地说:“逢掌柜,你真的好厉……”
“掌柜的你真的好厉害呀太强了!简直就是天人在世!”
一个身影飞扑而来,猛地抱住逢光的腰,抢先一步大声喊出内心自白。
喊完,温美美转脸,气鼓鼓地看冰台。
看到一场“斩马大战”的温美美心潮澎湃,却被救回来后抓着她不放的小朋友绊住腿,好不容易将小孩交回家长手上安顿好后,转头一看,竟然有人比她还快一步跟掌柜的说话,而且还抢她的台词!
并且,还是那个讨厌掌柜的的人。
她表示这不能忍。
逢光张举着手臂,怔愣看着怀中横眉冷对的美美,又看看对面也即将张牙舞爪的小丫鬟。
最后与符新虎对视一眼,果断带着各家的人转身背对对方。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有点道理的。
温美美搂紧逢光的胳膊,气呼呼道:“讨厌鬼,不和她们来往。”
虽然幼稚,但好歹是个可以冷脸的理由,终于找到个机会的她干脆假借由头,直接将积压的情绪全发泄出来。
逢光拍拍她的头,很是无奈。
阿显走至美美身边,低下头,认真端详她的脸色,又望望对面,沉思半响,语出惊人:“要不我去把她们打一顿。”
那倒也不必!
温美美大惊失色,直接从小情绪中抽出神来,紧紧抓住阿显的小臂,瞪大了眼睛:“不要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人啊阿显!”
逢光也指指不远处的衙役们:“看看场合阿显同学。”
而且……
她又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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