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从大巴车的阶梯下来，风迎面扑在郑轩脸上。
他双手插兜，没有试图拉起外套的帽子，默默换了个方向站立。
喻文州和他转向同一个方向，手压在向一边飞的刘海上。
“啊……在看对面那栋居民楼第一次这个时间就全亮灯。”
黄少跳下来，撑着两个人的肩头，争取比他们站得更高。
“单休简直是人类天敌！我和门口李大爷聊天的时候，他说他也爱和下班经过我们俱乐部门口的人聊天，好多就是那个居民楼里的——天天加班，再这样下去就辞职。大爷说有个天天都这样说的，到现在已经成为npc固定触发语音了。”
高高的居民楼被划成间隔大小一模一样的几百个格子，黄橙橙的灯光透过来，仔细看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不同的东西，正有人进进出出收拾，
盆栽，衣服，悠悠车……
“你们蓝雨保安还知道什么叫npc呢。”
百花那群人每个有长刘海的都分到倪夏一个十字夹，下来时显得从容不少。
张佳乐慢悠悠走，被保安亭探出的人头吓一跳。
“大爷我玩游戏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天上哪飞！”
张佳乐耸肩缩着头，任由一干人嘲笑奚落。
“先去房间放东西还是先去吃宵夜？”
来比赛最多也就是前一天晚上来后一天中午走的事，行李最多的倪夏也就是拖了一个20寸小行李箱，没带包，解放了双肩。
“食堂食堂，黄少群里每次说什么美食都说没你们食堂好吃，我要看看是不是堪比米其林。”
倪夏寻找黄少天的身影，快速转动的视野里映入一片暖色，他黄棕的脑袋在这样的灯光下也更趋暖。
“米其林有什么好吃，去年是你第一次来所以带你们去吃陶陶居，下次我们提前把车开到场馆去，结束就去农家乐，外地人自己都找不到。”
黄少天说起这片蓝雨团建常去的农家乐就忘我了，从现杀的鸡说到六月的枸杞叶，喻文州补充那里还养着金毛，火鸡，黑天鹅……
“等等等等，这是农家乐还是动物园？”
张佳乐在听到鳄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火鸡看到土鸡被杀不会害怕吗？”
孙哲平真诚发问。
郑轩摇手指，说他们这就不懂了吧，什么叫观赏与实用并存。
食堂的感应门自动向两边自动打开，食物混杂，说不上香气的食物味飘过来。
倪夏在百花的食堂时不太喜欢这股味道，会有辣椒呛人的气味潜伏其中，措不及防让她咳嗽。
她小时候不在鸭血粉丝汤里加辣油，上学也不吃有辣菜的窗口，总说要锻炼她吃辣的父母也在她彻底拥有独立的能力后放弃。
围坐一张桌子的阿姨叔叔们和他们招呼后迅速系好围裙带上透明口罩回到窗口后。
喻文州见她使劲嗅嗅鼻子，笑着，带几分促狭的，对自己对蓝雨的调侃，
“我们夜宵不提供辣菜，养生。”
和百花是给餐补然后刷卡的形式不同，蓝雨的食堂直接是免费的。
倪夏从第一个窗口走过去，每个叔叔阿姨都很努力地憋出了广普，热情和她介绍，用期待的目光让她不得不来一点尝试。
目前情况是，炒粉，鸡蛋瘦肉肠粉，猪肚鸡汤……她的面前零零散散摆了一圈。
四周扫一圈，好队友们也都被食物包围。
她提起N市二十一份，皮是厚厚像面饼，里面放青菜的肠粉。
“第一次吃到，我以为肠粉就是那样的，还以为双皮奶就是果冻的质感。”
黄少天听得想报警，他认为肠粉卖得最贵也不该超过个位数，里面更不应该有青菜。
“你在小石锅鱼吃四百多的菌子火锅不是也很开心吗？在打比赛之前我就没吃过这东西，家里都是一整个菌子不切放锅里炒，吃也一整个吃。”
“你以为我吃过茉莉花糕吗？我从来不知道N市有这特产。”
郑轩低头顾着吃，只有耳朵在围听他们抱怨游客特供特产。
抬起头一看，张佳乐和倪夏面前的东西还是满满当当，要不是筷子尖沾了色，还以为他们没有张嘴。
“平哥，你们百花身材管理的秘诀其实是不吃东西吗？”
孙哲平也没招，那两个人又不是单纯的不爱吃，不管是零食还是正餐，一说就是好吃爱吃，一吃就是吃不下，
倒是化妆师的心头爱。
“别管，又不是小孩，自己有数就行——晚饭也没吃多少，好歹再吃两口。”
他扣扣桌子，对已经放下筷子的人说话。
走廊灯没开，喻文州拍开，倪夏看清门上标了门号，有些门上被贴了名单，上面有贴纸和手画上的痕迹。
“是青训生的楼层吧？都回家了？”
“前一天俱乐部就给他们放假了。”
“比联盟更有人文关怀呢。”
他领着他们到这层的尽头，是空置的房间。
青训生的房间是双人间，但是蓝雨按百花来的人头给了对应的房间数。
张伟摆手，指指倪夏，
“给她单独一个房间就行，我们就住一两晚的，打扫房间多费事。”
“没事，你们怎么分配住都行，到时候要是有空出来的就告诉我，我和阿姨说一声不用重新整理。”
倪夏在房间内一边的墙看见了没能彻底清理干净的蓝色海报边角。
她猜是之前住过这个房间的青训生仔细粘贴的蓝雨海报，或许是魏琛的，或许是方世镜的，当然也可能是现任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
第四赛季时百花青训营里有女孩子，她跟着去她宿舍玩过，
墙面有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的海报，
她当时说等云想花容的海报通贩，她也要贴在墙面。
后来她走的那一天倪夏无意听到她和教练的对话，只来得及把出了打样送到她手里的云想花容海报塞给她，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张贴在她房间的墙。
她洗漱完，给妈妈爸爸回拨电话，
“不用担心，在安全的地方……嗯，有自热饭和水……又不一定我上大学就不会来广东了……”
将将临睡，有风声雨声，她没有重新打开灯，只是站在紧闭的窗户前，看有斜着砸在玻璃的雨线。
嘟嘟的拨打音，是初始设定。
“我死在夕阳西下的沙滩和潮水里是不是很好？”
风卷着树枝疯狂摇晃，她不知道这会不会通过无线的网络打破宁静。
“为什么你总是和我说那么多疯话？”
倪夏描摹雨的痕迹，妄想感受潮湿。
“不好吗？我都不和别人说。”
“……明天别发疯出门就行……算了，想也知道你在他们面前正常的要命。你要的和呼啸团队赛的，针对呼啸那部分复盘会议记录我明天开完会给你发一份，别公开到网上就随便你。”
倪夏上个星期就和方士谦提过这事，他当时还嚷嚷这是通敌的事，他绝对不会背叛微草。
“这个时间点不说点别的吗？”
“我能说什么？”
“比如晚安。”
“那祝你下次和微草的比赛最后再死。”
“嗯～晚安。”
水就是有这样的能力，隔着玻璃，墙壁，地板……
只要它想去的地方，它最终总会蔓延，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烂成一团。
黄少天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倪夏旁边，皱眉和她一起看微草和呼啸的团队赛。
躺在大腿上的平板正播放幻灯片，是王杰希发给倪夏的他个人视角的几个细节。
“文州在记什么？”
倪夏点了暂停，回头仰视站在她椅背后，用手臂临时撑起笔记本记录的喻文州。
“在记林敬言有意识改掉的连招运用。”
喻文州很诚实，和王杰希方士谦敢给倪夏直接发战队内的复盘记录一样，总会共通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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