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会客的厅堂门窗紧闭,前日嫁女挂上的红灯彩还未取下,好像也知道房里气氛紧张,僵滞地垂在徐徐吹拂的微风里,一动不动。
“晏御史,这,这怎么可能呢!”
会客厅内,沈宣面对眼神如刀的晏元昭,脸上写满震惊与不解。
片刻前晏元昭不问自来,登门入室,未称呼一声兄长,未问一句好,脸色难看得能吓死人。沈宣那句“回门是新婚第三日,怎么妹夫今日就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才问到一半,就被他厉声打断,要他把沈府几个主子都请来,他有话要说,有罪要问,一刻也耽误不得。
沈宣心里一沉,听这意思,是公事。可沈府家风清正,他与父亲为官公道,就是最顽劣的沈宴也不敢在外招惹是非,能有什么事值得这位新晋御史妹夫六亲不认来讨伐。
却没想到晏元昭等人齐后,开口却是沈宜棠,说的每一个字堪称惊心骇肺,全家人都不敢相信,对他的话再三确认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荒唐,简直荒唐!”沈执柔一掌拍向案几,气得说不出话。
沈宴满脸惊讶,执著问道:“姐夫,她真的跑了?真的再也不回公主府了?”
晏元昭没有理会沈宴,也没有看沈执柔,而是盯着沈宣。
沈宣嘴唇打着哆嗦,喃喃道:“阿棠明明是沈府的女儿,为何会做下这种事......”
晏元昭眼中怒火不减更加,“这就要问你们了,沈府的女儿,如何成了一个肮脏的贼?”
沈宣被晏元昭的喝问吓得后退一步,“阿棠不会这么做的,这其中必有误会,她一定有不得已的缘故,受人胁迫利用......”
宋蓁拄着腰,担忧地扶了扶沈宣,小心道:“晏御史,您说的这些,我们都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啊!”
“她偷了你什么东西?”沈执柔忽问。
“一样证物,不便告知。”晏元昭冷冷道。
沈执柔哼了一声,“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焉知是真是假?”
晏元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沈侍郎觉得我在说故事,逗你们一家子玩么?”
沈执柔勃然,“晏元昭,你好生无礼!即便是真,此女嚣张跋扈,刁滑古怪,偏生你执意求娶,你遭此祸事,又怪得了谁?老夫明明白白告诉你,她非沈府教养长大,嫁出去了更非沈家人,她做的事,沈府一概不知,也绝没有包庇藏匿她,你来兴师问罪,是找错地方了!”
晏元昭冷笑,“晏某识人不清,自担此祸。但她再不受你待见,也是从你沈府嫁过来的,沈府难道不需给晏某一个解释吗!”
“她在沈府有无异常,又是受谁的指使接近公主府?她今年三月来京,是否进京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沈司直,听说是你做主将她接回,在此之前她从未踏足过钟京沈府,这难道只是个巧合,你对她的计划真的一无所知?”
晏元昭的质问一句句砸来,最末一问声音如刃,诛心至极,“又或者,她冒名顶替,造假身份,根本不是真正的沈娘子?”
“晏御史慎言!”沈宣甩开宋蓁,“阿棠就是阿棠,怎么可能冒名顶替,难道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
晏元昭不置可否,沈宣脸涨得通红,和晏元昭对视了一会儿,扭头重重坐下。
角落里的沈宴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女人,骗了咱们全家!”
沈宣勉强压住的火找到出口,“阿弟,就算她犯了错,她也是你阿姐,你注意你的言辞!”
晏元昭猝然抬眸,数月前在北微山庄门口听到的一句话浮现耳边。
沈宴说,她是他哪门子阿姐。
“沈二郎,她真的是你阿姐吗?”晏元昭突然发问。
“她不是!她就是个到处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沈宴再也忍不住,当下把他偷偷跑到西川继而被“神女”骗了一百两银子的事,略去小桃一节,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讲完愤愤道:“她说她要金盆洗手上岸从良,借阿姐的身份嫁人过富贵日子,我还信以为真,谁想到我又被她骗了一回。”
在场诸人无不瞠目结舌,沈宣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宋蓁再一次担心地扶住他。
晏元昭嘴唇动了动,气得发笑,“好一个江湖骗子,好一个神女!沈二郎,这么大一个秘密,你瞒得好啊。”
“你这个逆子!”沈执柔气得站起来,走到沈宴跟前,一脚踹到他胸口上,“你知而不言,放任此女混充沈家血脉,骗嫁进公主府,知不知道这是违背律法的事!你脑子进了水么,为什么不早揭穿她?”
沈宴挨了一脚,痛得哀嚎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父亲息怒,是儿子做错了,我,我当时也想和阿兄说来着,可我没有证据,阿兄也不会信我,那个骗子那么聪明,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说她要是钓到金龟婿,对沈府也有好处,我一时糊涂就听了她的话没揭穿她......”
“混账东西!”
沈执柔怒不可遏,正欲再踹一脚,忽听沈宣颤着声音问:“阿弟,你还没告诉我,真正的阿棠去了哪里?”
沈执柔动作一滞,收了脚等沈宴回答。
沈宴不敢隐瞒,赶紧复述了沈宜棠告诉他的原话,还让父兄不要太难过,前几天他刚刚央了北上河东的友人去阿姐坟茔拜祭,不会让苦命阿姐在地下缺了供奉。
沈宴说完这话,沈宣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阿棠她才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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