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时段,地铁上人满为患,程映微几乎是被人流推挤着进了车厢,站在角落处无法动弹,连转身都分外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终于到站,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比她想象中还要漫长。程映微觉得自己像是闷在罐头里的咸鱼,只想快些回去洗个澡,冲洗掉身上黏腻的汗渍。
到达地铁出口,程映微沿着扶梯上行,一抬头,居然看见天边挂着一缕霞光,由浅橘向深红色过渡,将半边天空染成了渐变色。
她拿出手机拍了照,兴致勃勃地分享给宋丞,又附上一句话:【刚从地铁站出来就看见了漂亮的晚霞,分享给你,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顺利,好运加倍!】
她知道宋丞应该在忙,回复消息不会太及时,便将手机揣回衣兜里,加快脚步往学校大门走。
行至人行道内,程映微眼皮跳了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起头,居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学校门口那颗泛黄发枯的梧桐树下,身边还停着一辆惹眼的豪车,是他素日心爱的座驾。
就在半年前,她还曾坐过这辆车……
看着对面那张淡漠的脸,和那双凉薄的眼睛,程映微呼吸一窒,整个人钉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见她神色不大对劲,男人眉梢扬了扬,问道。
“没有。”程映微摇摇头,朝他走了几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男人并未多言,下巴微抬,指向一旁的深灰色轿车,“上车说。”
程映微拉开副驾驶门,依言坐了进去。
车内的熏香很好闻,古朴淡雅,似乎还有助眠的功效。若不是紧绷着神经,程映微真怕自己会直接在这昏睡过去。
见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指绞着包包背带,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钟晚卿从车门内侧的杯架上摸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轻声问:“最近怎么样?”
程映微接过那瓶水,拧开喝了口,喉头的干涩仿佛缓解些许,“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叫我什么?”男人紧跟着问。
程映微抿了抿唇,有些艰涩地开口:“哥哥。”
“嗯。”听见她改变了称呼,钟晚卿满意地点点头,侧眸看了眼车窗外那缕即将散去的霞光,轻轻叹了口气,无来由地问出一句:“你还是不肯回家?”
身旁的人安静无声。
等待了数十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重新看向身侧的女孩,见她低敛着眉眼一声不吭,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语气稍稍严肃了些:“你就这么跟家里闹下去,能得到什么结果?”
“就凭你出去打工兼职,能还得清你养父欠下的那些钱吗?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能耐?今天若不是我来找你,你还打算硬撑多久?”
“不是我不肯回家,是你们先骗了我。”提及父母,程映微一时情绪失控,稍稍放大了声量,“再者,爸妈养了我二十多年,爸爸当初也是因为救我才出了事,现在家里有困难,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钟晚卿被她的执拗气笑了,他轻嗤一声,反驳得相当直接和尖锐:“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只不过是收了咱们家的好处,替爸妈把你养大而已!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程家就是个无底洞,是你耗干一身精血也填补不满的!你真愿意年纪轻轻就背上一身债务,将自己彻底葬送在那个所谓的‘家’里?”
钟晚卿快被她气疯了,眼眶泛红,脸色也白得可怕。
正因生气,他才会口不择言,专挑她的痛处戳。
程映微不再与他对视,扭头看向窗外,心里的委屈无法言说。
泪水滴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嗓音也微微发颤:“对。”
她强忍泪意,笑着回答:“起码那个家有人情味。但钟家没有。”
“还有,二十年前是你们先抛下我的。三年前,也是你们将我骗回钟家,说是只要我回去就会托人解决我爸爸的事情。可你们事后又反悔,将从前承诺过我的条件全部推翻。”
“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弃我的家人于不顾。”她用手背揩了揩眼下的泪,掌心覆在车门把手上,不想再与他争执,“钟先生,我先走了,您也请回吧。”
“晚吟。”
见她是真的开门要走,钟晚卿下意识叫住她,一时焦急,唤了她不愿接受的那个名字。
意识到不妥,他又改口,避开那个称谓:“这个你拿着。”
他递给她一个文件袋,“户籍变更所需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你想好了就签字,家里随时都可以找人办手续,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不需要。”程映微没有伸手,向从前一样,干脆而又直接地拒绝。
“好。”他收回手,看着她,“日子还长,你可以继续任性下去。”
“但你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车门很轻地碰上。
透过车窗,看着那道清瘦倔强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融入夜色,钟晚卿无来由的烦躁,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指尖很快显现出一团淤青,心里也有那么一块隐隐泛着疼。
他在车内静坐许久,待情绪渐渐平复,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忽然电话响起来。
点了接听,一道轻柔女声传来:“你妹妹还是不肯回家吗?”
“嗯。”他低声。
女人笑了笑:“别泄气,慢慢来。”沉吟片刻,又给他支招,“要不你抽空把你妹妹约出来,让我这个温柔体贴的‘准嫂嫂’跟她聊一聊?女孩子之间的沟通可是非常有效的,我帮你劝她,也许会事半功倍呢!”
钟晚卿靠在椅背上,耐心听她说完,唇角勾了勾:“你说得有道理,都听你的。”
“mua~”女人娇软地笑出声,隔空给了他一记飞吻,“我来紫竹苑了,还点了香辣蟹和小龙虾,等你一起吃晚饭。你别耽误太久了啊,完事儿了早些回来!”
“好。”他点点头,笑得慵懒,又稍显疲惫。也不知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每天工作七八个小时,却又时时刻刻充满能量的。
从幼时到现在,他和秦端雅相识了二十多年,从青梅竹马成为关系亲密的恋人,在一起也有七八年的时间。
但他好像对她开发得还是不够彻底。
心里琢磨着,是该等晚上回到家再与她好好交流探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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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城市另一端,光合会所里依旧灯火通明。
廖问今在助理陪同下朝着电梯方向走,想到待会儿还会见到彭维那小子,他只觉得脑仁快要裂开。出了电梯,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往洽谈室去。
说起他与彭维之间的联系,还要往前追溯许多年。
早年间,廖家和彭家算是世交。那时彭家还未落没,在京市商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几乎能与廖氏集团比肩。
不过那短短几十年的荣耀仅仅存在于彭维祖父那一辈。自老爷子去世,彭维的父亲也跟着一病不起,卧床多年,彭氏集团名下大大小小的工会企业便由他的小叔接手。
可惜那位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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