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快开始了....”
冯书韫声弱:“我怕耽误,所以出来找你。”
应祈越没应答,隐匿在黑夜里的身形微动,垂着眼,似乎在地上找什么。
冯书韫走到土坡边才发现周围的泥泞,上来容易下去却难。她穿着刺绣服饰,弄脏了打理起来非常困难,因此被动的陷入尴尬境地。
恰此时,几块砖头被踢过来,组成简陋的阶梯。
柔软的掌心也随之摊开在她面前。
冯书韫没敢轻易动作,垂眸盯着,呼吸微滞,思索:这,什么意思?
下一秒,得到答案:“相机。”
“...啊?哦!”
冯书韫领会,忙不迭递过去。
应祈越没处理她拍得照片,重新将相机挂到肩头,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掉头就走。
冯书韫双手拎起裙摆,踩着石砖稳稳离开土坡。
再抬头,视野里早就没了他的影儿。
沿原路返回,时间点卡得刚刚好。
晚会开始,音乐响起,石倪作为主持人率先登场。
她化着精致的妆,但妆面并不浓烈,毫不掩饰面部岁月生长的痕迹。长卷发随风飘扬,一袭湛蓝色刺绣民族服饰,身前挂着一把银质长命锁,闪烁着泛凉的光泽。
冯书韫赶忙掏出手机,对着石倪一顿猛拍。
应祈越正站着调整相机,两人身高差距不小,他稍一偏头,很不小心地瞥见她的屏幕。
构图一塌糊涂,人物背光,效果惨不忍睹。
但冯书韫似乎对自己的技术格外满意,在相册里挑了很久,舍不得删一张,全部原图发送给石倪。
应祈越抖了抖睫毛,艰难转开目光,省得看多了夜里做噩梦。
点火仪式结束,后续是当地人的歌舞表演。
观众们热情高涨,呐喊声此起彼伏。
冯书韫很享受这般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手作喇叭状,跟随周围人一起烘托氛围。
叫着叫着,她突然停下,后知后觉地瞄向一旁。
应祈越果真不适应这样喧嚣的环境,丝毫没被感染,兀自面无表情静坐着,像被繁华隔离开的僻静地。
太过孤寂,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冯书韫从织布包里掏出一块饴糖,递过去。
玉雕一般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动眼珠,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缓缓摇头。
环境太嘈杂,两人坐得没那么近,冯书韫听不清他说什么。
依据口型猜测,应该是:太甜了,不吃。
她没强迫他,拆开包装,将糖块塞入自己嘴里。
硬质的糖软化,在唇舌间滚了一圈,渗出密匝匝的甜味儿。
她咽下口唾沫,鼓起勇气慢慢靠近他,察觉到他没抗拒才开口:“接下来的节目是青年男女集体舞蹈,以芦笙、铜鼓伴奏,融入婚恋习俗,去年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了。你可以重点拍一下这个。”
应祈越没吱声,目光淡淡落在原处。
冯书韫猜他许是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乏味,便提议说:“你累了可以先回民宿休息,我留下来拍素材。”
应祈越没说好或不好,开口极其冷淡且简短:“你懂怎么用相机?”
一针见血。
冯书韫梗了下:“...我朋友会。”
“民宿老板经常给住客拍照?”
“这倒不是。她喜欢旅游,所以特地去学了...”
说着,冯书韫意识到不对劲,好像自己不知不觉间正被他的思路牵着走。她及时止住话头,让聊天内容重回正轨:“篝火晚会十点半结束,之后我还要另外拍个视频。”
避免让他误会她在撵人,遂多解释几句:“实习单位需要一段舞蹈展示视频,今天正巧有这个机会,我跟工作人员沟通过了,结束后将场地留给我用二十分钟。到时候你先回,石倪可以帮我拍,设备用完我会妥善保管的。”
这番话如同石沉大海。
应祈越别开脸,又闭口不言了。
冯书韫对他随时沉入个人世界的行为无可奈何,识趣的没再叨扰。
直到晚会结束,观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有序离开,场地很快清空。
冯书韫看一眼时间,按约定准备去找石倪。
见他仍坐在原处没动,她俯身,再一次询问:“你不走吗?”
冯书韫声量不大,应祈越却仍被吵到,不得不从沉思中抽离,眼睑徐徐掀起。
这也许是他的习惯,面对人时总要视线直接接触,不过他肯定不清楚,被一双黝黑阒然的眼盯着,需要承担多大的心理压力。
难以言喻此刻的心绪起伏,冯书韫竟然有一刹走神。
她在想,如果他不读金融,这双宛如经年累月被泡在黑暗河流中的眼眸反倒更适合研究人性,或许将来可以做一个电视剧里演得那种读心高手。
冯书韫感觉瘆得慌,直起背脊同应祈越拉开一段距离,讪笑:“我得带着相机。”
应祈越表情没什么变化,长睫毛投落的阴影遮住他眼底微妙的暗流。
大概反应了一两秒,他像个遵从指令的木偶人,毫无灵魂地动作,把相机拆下来。
然后绕过她,兀自往广场走。
冯书韫被突来的变化弄得一愣,回神儿之后,忙不迭去追赶他的背影。
因为步伐太急,银饰晃得厉害,闹出的动静等同于一个移动的定位器。
人跟上的同一刻,应祈越飞速闪开,在最低一级台阶站定,放眼望整座广场。
冷不防开口:“说说你的要求。”
“唔...”意识到他要代替石倪做摄影师,冯书韫忽然感觉局促不安,搭在裙边的双手紧攥又放,边整理心情边道:“镜头固定在一点,不用拉近景,把舞蹈动作拍清晰就行。”
...这些,应该不难做到吧?
她瞄他,试图从脸上窥探出什么,可惜无果。
应祈越微抬下颚,示意她可以去做准备了。
工作人员正收拾场内的垃圾,一小部分村民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并不着急离开这儿。
石倪做完疏散人群的工作,返回时瞧见冯书韫弯腰站在操作台前,指引旁边的人找到优盘里的伴奏,同他商量能不能帮忙打个灯,否则光线太黑,镜头里的舞蹈动作很难看清。
对方欣然同意,跑去翻收纳箱。
石倪穿了双轻便的粗布鞋,走在石板路上没什么声响,像个鬼魅似的突然从背后缠住冯书韫,吓她一个激灵,脸都白了。
但她并没有发火,只是拍一拍胸脯压惊。
石倪笑得开怀,视线瞟向不远处,意味深长道:“看来,今晚不用我帮忙了。”
“还是要的,你得盯着放音乐。”
冯书韫听得出她什么意思,直接戳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石倪装听不懂:“哪种关系?”
冯书韫抿唇,眉心微蹙,很明显不乐意了。
石倪知情识趣地闭嘴,随便拉个人过来问该怎么操作音响。
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快完成,冯书韫站定之后抬起头找应祈越。
散场之后,观众席的灯全关了,四周陷入浓郁的黑。风吹开云,泄露出丝丝缕缕的微冷月光,帮她顺利锁定他的位置。
应祈越身姿挺拔清削,仿佛一缕似有若无的薄烟,清冷又很遥远。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她想象得到他冷淡的表情、无欲的眼神,比起其他异性带有目的性地打量,这种从容的注视反倒更让人无所适从。
冯书韫阖上眼,尝试用深呼吸控制不安分的心跳,同时止不住的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坚决的制止他留下来。
直到石倪大声叫她,告知音乐已经准备好了,冯书韫才从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她定了定神,冲观众席的方向举高高起胳膊,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应祈越看见,摁下录制键。
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凡公休日,左韵一定会带他去看音乐剧。
比起把他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家族事业接班人,她更希望他人格健全,起码要跟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可以聊,而非整天只知道捧着书看,或者去地下室摆弄他那些令人脊背发凉的标本。
艺术则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熏陶方式。
只不过,这个决定从始至终都与应祈越的个人意愿无关。
他被迫放弃参加读书或标本交流会,没办法上球场、登山或做其它的运动,只能服从安排在大剧院里待着听音乐、看舞蹈、赏故事。
美名其曰:陶冶情操。
只完成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像旁人一样为演出振奋鼓掌、长吁短叹,或者流泪叹惋,否则左韵就会怀疑他不具备正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嚷嚷着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对彼时的应祈越而言,简直是漫长青春期里最严重的情绪霸凌。
时间一长,他发现对人生方方面面都毫无掌控力,干脆放任自己陷入消极的境地。
……
这支舞蹈很短,约莫一分钟,应祈越晃神的功夫便结束了。许是因为还沉浸在往事中,大脑没能成功控制肢体,他暂时忘了她的叮嘱,抬手放大画面。
冯书韫姣好的笑颜骤然呈现再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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