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和卢心水直直对上视线。
她眼眶里欲哭不哭的泪水狠厉地锁住她。
转而变成了高傲。
“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的。”
她翘起下巴，身体前倾，做出时刻防御的姿态。
“你不是很喜欢陈宣忱吗……？”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的名字？”
融溪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勾了勾手边的手巾。
温热的热气蹭在手背上，湿漉漉地堵住每个想要呼吸的毛孔。
她懒散地抬抬眼，将照片放在转盘上，
“你们俩个人还真是像，”
“先看看再说也不迟。”
融溪早就想到了卢心水会比周恬更难突破些，来之前让人帮忙送了打印好的照片放在酒店楼下。
桌子上还只上了些凉菜。
融溪把照片放在甜松糕旁边，转到了卢心水面前。
“他挺愚蠢的，”
“到现在都在赌我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张口欲反驳，却只是张口，没出声。
照片带着新打印的墨水味，照片堪堪显露的字句更是让她眼框里的泪水更深。
卢心水稍抬头，盯向融溪，缓缓向她走去。
她手上紧紧攥着那两张照片。
“所以呢——”
照片甩在她脸上，遮住了融溪的视线，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知道你这个贱人，怎么勾引得他跟你说要结婚。”
她的尾音颤抖地下坠，眼眶里的泪水顺势落下，被她手背一横擦了个感觉。
白皙的粉底上留下两道明显的泪痕。
融溪没低头，也没起身，坐着抬头对向卢心水的视线。
“就凭你两张照片想让我对他彻底失望？”
“那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两年了吧，分分合合大家都说我们没戏了，但下一次他总会求着我原谅他。”
两年？
她探究的眼神中难掩波动，但早就没了意想中的失望。
原来这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信不信由你，”
“照片记得留着，你会有用的。”
融溪将捏皱的照片放在盘子之间的空位上，抿了口水。
上锁的侧门有了敲响的声音。
听上去有人在检查锁，有人在尝试敲门，交流的声音近乎掩盖了包厢里。
周恬离得最近起身，意图去开门。
“还有你，”
正门在两个服务员的簇拥下打开，他们撑得脸通红。
其一朝着侧门而去。
这就让周恬的起身成了吸引战火的举动。
她在卢心水的注视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给你这个机会，是让你去和她交朋友的吗？”
“现在转头把我玩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融信看见周恬脸上难掩地蹙眉。
她和卢心水都是直播刚火起来一直在的颜值博主，性格很像，账号方向也很像。但不同的是卢心水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居无定所，比周恬更看重直播的机会。
这也成为她性格营销里的噱头。
“但你也不能欺骗自己。”
周恬波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水水，你冷静点，好好想这两年他都是怎么对你的。”
却勾得卢心水安耐不住地嘶吼：
“他对我这么样？他对我这么样你很了解吗？”
“你也只不过是我选的一条狗，配得上我听你的话吗？”
“你们只不过是觉得我押对了宝，”
“眼红罢了。”
刺耳的形容像厚重的塑封袋裹挟着包厢里的人，服务员见状连忙退身，带上了敞开的正门。
“怪不得说上菜口打不开呢，原来是……”
“嘘，快别说了。”
周恬盯着浑身颤抖的卢心水，视线收缩，最后缓缓坐回位置上。
“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祝你们长长久久。”
-
彼时，二十三层落地玻璃窗边，烛火摇曳。
软白的餐垫上刚端的澳龙蒸蛋才动了一口。
“孟总倒是好兴致，身体还不错。”
说着阮康安意有所指地瞟向他的额头，
“听说孟总在国外住了个院，要不是没时间，不然就去看看你了。”
他满脸的胡渣随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若有似无地颤抖。
孟祺山撬动了壳上的肉，瞟了眼桌子对面的人。
“看来阮总对我的行程也很感兴趣，”
“那一定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吧。”
播放键被按下，推到桌子的中间。
静谧的小提琴声被一阵椅子推搡的声音分裂开，传来几句听得不算真切的人生。
“我还见过你们阮总，”
“阮康安，认识吧。”
他惺忪地看了眼阮康安。
“不知道阮总认不认得出来，这录音里的人，是谁？”
阮康安尴尬地笑了两声，
“孟总，我每天遇到这么多人，哪里个个都记得？”
“更何况我也不比你们年轻人，记性好。”
他顿了顿，抿了口红酒，
“看来孟总请阮某吃的这顿饭是要阮某帮忙啊，”
“不知道孟总想要阮某做些什么？”
好一个先硬后软。
孟祺山举杯，隔空同阮康安对碰。
他兴致也好，分出酒杯回敬了孟祺山一个。
“孟总要是不说，这顿饭，阮某估计也是没资格吃下去了。”
但他也并没想要阮康安所谓的帮他做点什么。
孟祺山弯手，将酒杯放回桌上：
“阮总，说笑了，”
“哪有要阮总帮的忙，只不过是想许久没同阮总一起吃饭了，同一个公司，总要多叙叙感情。”
但桌子上的两个人都知道，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可叙。
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当时的阮康安不过是公司中层的干部，虽算不上和于秦一样有头有脸，但已经算同位里面手上人脉最广，资历最深的人。他的那只伤眼就是他出门跑客户时，弄伤的。
而现在，于秦年岁已高，膝下只有于昕洁一个女儿，无意参手他父亲的事。因此谁坐上于秦这个位置，就成了公司全上下最关心的事情。
他们一半支撑阮康安，另一半选中了孟祺山。
阮康安那双古怪的眼睛，落在他身后的地板上。
“不过阮总，我们的事情，要是带上家人，就没意思了吧。”
孟祺山抬眼和那双凹陷的眼睛对上视线，
“还是别太关心了。”
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阮康安知道的几乎和他自己一样多。
阮康安明白了孟祺山的言下之意，抬抬头，
“既然孟总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会让人去查清楚，”
“我们继续吃饭，别辜负了一桌的好菜。”
“那就谢过阮总了。”
孟祺山要的只是他们之间的一点不信任。
-
包厢在卢心水走后安静得出奇。
“那我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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