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头干什么?”面对夏潮的动作,平原却奇怪地问,“你都还没问我是哪样?”
“啊?”夏潮愣住,“不是牵手吗?”
“都是女的,我问这个干嘛。”平原好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从来都是个很有配得感的人,眉头一皱:“你讨厌我?”
她哪里敢!夏潮赶紧摇头以证清白:“没有啊!”
平原果然嘴角矜持地一翘,露出淡淡的“敢你就完了”的表情。
施展完姐姐的淫威,她满意地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刚刚在店里,我自作主张给你挑衣服,你会不喜欢吗?”
本来看夏潮紧张,她想着先挑几件试一轮,要是不合适,再出来慢慢挑。但没想到突发事件让俩人都有点乱了阵脚,后面衣服也没心情看了。
她留意着夏潮的神色,看见她想了想,说:“不啊。”
她认真地说:“其实你给我挑衣服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这是真心话。夏潮当然不是什么没主见的小孩,相反,有些时候夏玲常常骂她,一天天的鬼主意多得很。
但再有主见,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会紧张。
她很久没穿新衣服了。在夏玲生病之后,再也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刚才站在衣架面前,她几乎都要有些头晕目眩。
倒不是说店里的装潢有多眼花缭乱,而是她一站在前面,就会忍不住想,我拿这件可以吗?会不会贵?会不会丑?会不会显得没见过世面,给平原添麻烦?
人一旦想的多了,就会自乱阵脚。所以她分外感激平原的干脆,让她得以摆脱那种困窘。
她将这样的心情告诉平原,平原却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哦。”
“那就行。”
看吧,刚才会拉住她手的温柔姐姐果然只是昙花一现。夏潮翘了翘嘴角,心里并没有失落。
她想了想,又问平原:“你第一次进这样的商场,会紧张吗?”
平原说:“那得看是多久以前了。”
她很熟悉这个开场。如果是平时,这句话之后,就该面不改色地说——还行,我第一次逛大商场的时候已经是大学了。
但今天她忽然有点不想撒谎。或许是因为夏潮的窘迫,又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所以她说:“我第一次被带去逛商场,是七岁的时候。”
自动扶梯又到终点了,她们顺着人流走出去,夏潮听见她轻轻的嗓音,像夜色中的一场梦。
“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之前和你说过,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6岁那年,我遇到了想领养我的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双教师,家境不错,似乎是男方有生育问题,一直没有小孩。”
“当然,起初他们并没有看中我。因为我的病,他们原本更属意另一个小男孩,健康活泼,”平原的声音无波无澜,“可惜男孩子总是很抢手,几乎是一转眼,他就被另一家人领养了。”
“所以他们才注意到了我,毕竟我总是努力表现得很听话、很乖巧,”她淡淡地笑了,“大概也很可怜吧。”
“平心而论,福利院没有虐待我,只是我身体太差了,保育员也分心乏力。所以,那年冬天我生病了,病得很难受,烧的厉害的时候,就特别想有一个家。”
“于是他们来探望的时候,我就假装自己烧得说胡话了,握住他们的手大哭,喊爸爸妈妈不要走,”平原又笑了,“哎,真是小小年纪就是演技派。”
她很少用这种轻快的语气说话,大概是不想让夏潮同情她。
夏潮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用很轻的声音问:“后来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咯。本来他们打算要领养我的,手续流程已经开始走了,我偷听到,他们开始讨论带我去做心脏手术。”
她垂眸,看着商场中央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笑了一下:“然后他们就查出怀孕了。”
造化弄人,却又无法苛责。
平原现在还记得那对夫妇很和善,即使有了自己的孩子,决定放弃领养,仍捐出部分手术费给孤儿院。
后来她筹款手术时,依旧要感激这份恩情。
“后来就是去商场的事儿了。为了安慰我,孤儿院里的老师特意带我进城玩,还吃了麦当劳,当年好像还是用那种撕成一小张一小张的优惠券点餐,”平原思忖了一下,声音轻轻巧巧,“不过我不记得麦当劳的味道了。”
因为就是在吃麦当劳的时候,老师告诉了她这件事。
这句话她没有说。没必要卖可怜,最后炸鸡腿她还是一个不剩地吃了,吃得恶狠狠。
这辈子她就在这件事情装过可怜,结果反而最糟。
任何人都休想再可怜她。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用一句话做结语:“还行,我对他们感情其实也没多深。”
这是真话。毕竟只是在半年里每周见一见的关系,平原心想,从这个角度讲,那对夫妇还算逃过一劫,没养到她这个硬心肠的女儿。
至于那一场眼泪有多少真情?她的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半圆,满不在乎地想,不记得了。
夏潮侧过头安静地看她。
平原生得真好,雪砌一般剔透的侧脸,颌线却绷紧成一道倔强的弦。让夏潮看着就忍不住想,怎么能不难过呢?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换做是她都要难过死了,说不定还要恨上人家几年。
但她没有把这话往下说。因为她知道,平原大概是不想再提,所以她只是伸出手,安安静静地握了握,低声问:“今晚你想吃什么?”
平原抬起头,看见女孩小鹿一样澄澈的眼,手腕传来温度,是夏潮掌心的温热。她握住她的手轻晃,像小狗笨笨咬着衣角。
目光温水般漫过心脏,潮湿的水汽却堵住心房。
平原真讨厌这样的表情,比可怜她还要叫人讨厌。她偏了偏头,看见女孩子的眼神,软绵绵得不像话。
湿润的眼睛叫人感到脆弱,好在她刀枪不入。
平原笑笑,不咸不淡地说:“再议。”
“先把你的睡衣买了。”
她早就看那些旧睡衣不顺眼了。夏潮这趟来,衣服带得少,也不知道她那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都装了些啥。
平原不愿再看见自己精心搭配的灰蓝色床品四件套上出现一只神经兮兮的海绵宝宝,一看就是三四年前夏玲花五十块三件买的丑衣服。
虽然她自己也踩着十九块九两双的打折拖鞋,但那不一样,她这叫钱花在刀刃上。
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平原镇静又冷酷地想,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夏玲母女相像。
夏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走到家居店了。店内色彩灯光都十分柔和,天花板上垂下大朵大朵软乎乎的装饰棉花。
导购员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精梳棉家居服149元两套,亲肤柔软、轻盈透气,感兴趣的话看看哦?”
夏潮侧过头看平原。
平原:“……”
她轻咳一声,矜持地不置可否:“我看看。”
最后买了四套,折上折共计二百五,平原单独给自己买了一件真丝睡裙,又是一个二百五。
夏潮左看右看,不敢说话。
买完睡衣,她们到楼下连锁超市又逛了逛,给冰箱补货了牛奶水果蔬菜,又买了消毒湿巾和消毒液。
洁癖果然是洁癖,平原连消毒液也要认真比较一下是柠檬味好闻,还是新出的栀子花味好闻。
其实夏潮也爱干净,但她不会去纠结消毒剂的气味。她看着平原一本正经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可爱。
虽然平原总是一副看着冷冷的甚至有点厌世的样子,但又出奇地很在意生活品质,哪怕她做饭一塌糊涂,厨房里还是要配大铁——呃,铸铁锅和珐琅锅。
这点其实平原和夏玲很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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