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动手很快,片刻间已经检查了八九人,除了搜出几把常见的匕首餐刀,弓箭之类的武器,找不出任何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
凌二三还没有回来,鱼乔竭力思索着脱身之法。
前面还有十三人,十人,八人,六人,三人……
鱼乔缓缓站起,后退几步,后背贴紧了墙壁。
“你,怎么回事?”
见他似乎有抵抗的迹象,两个衙役拔出刀逐渐逼近,周庸缓缓向前,似笑非笑地盯紧了眼前的小郎君。
铺底下忽然钻出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小沙弥窜到鱼乔前方,冲着周庸行了一礼,道:“周大人怎么把我略过了,不检查检查我吗?”
周庸见是个光头小和尚,皱眉呵斥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成什么事?站一边去!”
“佛曰众生平等,不能因为我小,就把我漏了去,县丞方才也说‘绝不错漏一人’,不是吗?”说罢,张开双臂紧闭双眼,大有一番凛然就义的架势,恰好挡在鱼乔面前。
周庸被气笑了,下巴示意两个衙役上前,顷刻间便将小沙弥的僧袍脱了个干净,扔到一边。妙言不住地挣扎,被一个官差摁住。
解决了捣乱的小光头,周庸舔舔嘴唇,继续踱步上前。
这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在人群中简直晃眼睛,他一开始就瞧上了,此人就算出身商贾豪门又如何,今日也不得不为了洗去嫌疑而脱个精光,那衣裳下光溜溜白花花的皮肉不知又是一番什么景象,他一定要亲手剥个干净,摸个够本……
鱼乔狠狠瞪视回去,自己绝不愿脱衣受辱,却也不会蠢到为了维持清白而自戕。
当下只能拖时间,拖到凌二三得手,拖到那件物事到手。
她紧贴墙壁,双手背在身后。墙壁上有个墙洞,正是昨夜凌二三挖开的。
周庸慢慢踱步走近,胡须颤抖,嘴角牵扯起一个猥琐的笑容。
鱼乔的手伸进墙洞中,只觉外面微风的触感突然停住了,有人从墙外接近,一样冰冷坚硬的物事从墙洞塞进了她手中。
想要的东西,得手了。
她心中一松,捏紧手中之物,熟悉的触感与形状瞬间为她注入了强烈的安全感,这件冷硬的金属,正是她此刻最渴望的保命符。
周庸一手扶墙,另一手几乎捏上了她的下巴:
“好俊俏的小郎君,怎么不脱——”
“啪!”
鱼乔反手狠抽出一记耳光,她从小熟习弓马,手劲甚大,盛怒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扇得周庸掼倒在地,一时竟不能动弹。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四下噤若寒蝉,连衙役都忘了动作。
“你你、你……”周庸捂住脸,又惊又怒,心中更有一股茫然。自己竟挨了打?怎么会?这个人他怎么敢?
当啷一声脆响,眼前的黑衣小郎君用力掷出一件银光闪闪的东西,哐当落在案桌上,正是代表朝廷三品官员信物的银鱼符。
鱼乔上前一步,怒斥出声,那声音如断金碎玉,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周庸,你好大的狗胆,搜嫌犯竟敢搜到大理寺卿身上来!”
四下安静极了,金属震颤的声响在空气中久未消散。众人惊异的注视下,鱼乔轻掸衣袍施施然而坐,如同穿着绯红官袍坐在朝堂之间,两眼盯死周庸,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
周县丞瘫倒在地,捂住脸张大口,只觉耳鸣不止,半天不得要领。
谁打了自己?大理寺官员?怎么会?
跟在他身边的衙役却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虽没亲眼见过银鱼符,但对方身上这股强力的威严有如实质,绝非从一个骗子或低阶小官身上发出。再加上这口长安官话,更是坐实了八九分。
几人噗通跪下,忙不迭地叩首谢罪。
周庸脑子还没想清楚,已经手脚发软,忙使出仅剩的力气将身子转正,跪趴在这位年轻的高官脚下,嘴里含含混混不住地告罪。
鱼乔面露不悦,喝骂道:
“爬起来!”
两位衙役听令,忙不迭起身,又手忙脚乱地将周大人架了起来。
“节度使刘熙元被害,你半天查不出个眉目,事已至此,大理寺少不得接手管辖。”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刃相逼:“周庸,你服吗?”
周庸脑中白茫茫一片,说不出话,只点头如捣蒜。
鱼乔乘胜追击,问道:“那节度使刘熙元,现在尸身在何处?”
日光西斜,拉长了几人身影。
周庸颤颤巍巍在前方引路,时不时殷勤回首。鱼乔跟在他身后,小沙弥站在一侧,凌二三不知从哪里钻出,跟随他们一同走入客栈。
两侧衙役纷纷行礼,周大人似觉得找回了一点熟悉的场面,乱糟糟的脑子慢慢清明起来。
他没有立即带领他们去那间出事的上房,而是令店主重新安排了一间客房,作为临时的议事厅,又奉上清茶佳果若干。
他青肿的面颊上艰难地堆出一个笑容,道:“沙洲如此荒僻之地,有阁下莅临,真是增光添彩,蓬荜生辉,不知您是大理寺哪一位大人?”
鱼乔坐在屋中主位,凌二三与小沙弥各站一边。
她心知再昏庸的地方官也少不得一番盘问,只目视前方,嘴唇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太原王氏,字溯之。”
周庸浑身一哆嗦。
太原王氏位列五姓七望,尚书右丞王维、边塞诗人王之涣皆出自此族,数代在朝为官,渊源深厚,声名显赫,连皇室也要对其礼让三分。周庸虽不知这“溯之”是何人,但单凭这尊贵的姓氏,就是大大的惹不起。
周庸虽然惧怕,到底心存疑惑,思来想去,仍是战战兢兢开了口:
“下官有一事想请教,官员出行有驿馆可住,王大人为何屈尊下榻在……呃……在那种地方?”
凌二三立即撇过脸去,咬住嘴唇欣赏地毯上的花纹。
鱼乔面无表情开口:“潜伏在寻常旅店过夜,自然是有机密的重任在身,少不得的权宜之计罢了。怎么,周县丞有什么指教吗?”
周庸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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