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沉默片刻后，看了一眼林伯，淡淡地说：“要想完全解毒，是不可能了。以百草堂现有的解药来看，只能先保住高皇后和承帝的性命，日后再慢慢调理。”
亓凌风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求道：“还请堂主救我母后性命。”
叶玄明点了点头，“凌风公子放心，百草堂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相比于送药，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
“何事？”
“送药之人。”
风雪鸢听叶玄明打哑谜一般听得急躁，说道：“哎呀阿公，你有话能不能直说，听得鸢儿好生着急。既然您有解药，何不赶紧拿出来，让人立即启程前往武康？”
叶玄明笑了一声：“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着急。若人人都像你一般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谁还能帮凌风公子顺利进入武康呢？”
亓凌风一愣，“堂主您的意思是……让我亲自送药去武康？”
风雪鸢亦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叶玄明解释道：“按照咱们原来的计划，向承帝公开凌风公子还活着的消息，然后送凌风公子进武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满朝文武面前。可亓凌云当政，他以高皇后之命引凌风公子下山，必不会让他活着回到武康。眼下承帝下旨命百草堂送药，从鄂宁至武康各关口皆畅通无阻，对凌风公子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那……那我什么时候启程？”亓凌风没想到去武康的机会来得这么快，可救人之事耽搁不得，即便他的心里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也不得不为了高皇后奋力一搏。
林伯说道：“我已安排好同行之人，皆是跟了堂主几十年的心腹，你和墨染混在里面，不会有人发现的。今儿是元宵，你就安心再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就送你下山启程。”
“明日就走？”风雪鸢没想到他和亓凌风的分别就在明日。虽然她对亓凌风已经没有了年少初见的那种感情，但作为朋友，她到底还是担心亓凌风的安危，“阿公，林伯，凌风公子到了武康之后，你们可都有安排好？”
叶玄明、林伯和亓凌风三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进入武康之后的事，他们是一直瞒着风雪鸢的。
亓凌风开口安慰道：“鸢儿，你放心吧，堂主和林伯都跟我交代了。等我在武康安顿好了，会给你来信报平安的。”
“好了，鸢儿，凌风公子，今儿是元宵，你们早些去和柳华她们一起玩吧，我和林伯还有事要说。”
风雪鸢和亓凌风应声退出了常春堂。
二人走后，林伯问道：“怎么，我刚才看你还有些犹豫，重楼的密室里，不有的是解药吗？”
叶玄明脸色沉重，回道：“能救两条性命，我怎会犹豫。只不过是想起当年封药时说过的话罢了。”
“当年，你把所剩的毒药和解药全都封在了重楼密室里，是想让百草堂脱胎换骨，可如今不是不得已嘛。”
叶玄明点了点头，吩咐道：“让曲萧和到重楼找我吧，即便是再不堪的过去，他这个新任堂主也该知道了。”
“嗯。”
重楼远离村寨，坐落在阳庭山上西北角的一处洼地，平日里人烟罕至，大门从外面上了锁，唯有后院一缕烟，日夜不断。
“吱呀”一声，曲萧和推开了重楼的院门，叶玄明正背着手，站在院中，看着这座低矮的两层楼宇。
听到门响，叶玄明转过身来，“萧和，你来了。你还从来没进来过吧。”
“堂主，这是何地？从前经过这附近，我以为这是您平日里炼药的地方。”
曲萧和环顾四周，这重楼里花草不多，不像常年无人的样子。
叶玄明低头浅笑了一声，“你可以理解为炼药的地方，也可以叫它——人间炼狱。”
曲萧和心生疑窦，跟着叶玄明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十几个纱巾覆面的工人，正井然有序地干着自己手里活。有在捣药的，有在煎药的，旁边的地上，还摆放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院中西北角，有一石炉，里面滚着火光，从外面看到的那日夜不断的烟，就是那里飘出来的。
两个工人将地上的一具尸体抬起，送进了那石炉。
“堂主，这些尸体……”
叶玄明语气冰冷平静，没有回答曲萧和的问题，而是说：“咱们进去看看。”
曲萧和跟着叶玄明进了重楼里，里面不过是一排排的药柜，同样有覆面之人在抓药称药。楼梯口处，除了一道通向二楼的楼梯外，还有一道通向地下的阶梯。
叶玄明带着曲萧和下了楼梯，这重楼地下，还有三层。
这地下，竟如同监狱一般，一间间的牢房，手臂粗的铁栏杆，里面关着的人脚腕上皆带着铁链。
曲萧和一间间看去，以为叶玄明是要带他见什么故人，可走了一圈，他断定这里面没有他认识的人，而且，这里关着的人，大多皮肉模糊，浑身溃烂。
“堂主，这里关着的都是什么人？”
叶玄明行走在阴湿的走廊上，脚步缓慢而沉着，墙壁上的烛火将他脸上的阴影照得格外深邃，活像是阎王来挑人，两边牢房里的人皆惊惧不已，缩成一团。
“这些，都是百草堂的叛徒。”叶玄明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
“叛徒？既是叛徒，杀了便可，为何要关在这？又为何浑身是伤？
”
“他们身上的伤，并非拷打所致，而是中毒所致。”
“中毒？”曲萧和想起院中的那些制药之人。
叶玄明解释道：“百草堂揽尽天下奇珍异草，总需要有人来试药。可也不是所有的药都有毒，所以大部分人能在这里活个三年五载。”
曲萧和明白了，刚才院中那些尸体，应该就是被毒死无药可治之人，最终化成了石炉里的一抔土一缕烟。
“百草堂，并非像你所知的那么光鲜，这里面的肮脏事，甚少人知。百草堂虽已不做毒药，不伤人性命，但救人，有时候也需要成本。这是个很难评判的事情。”
曲萧和沉默不语，确实像叶玄明所说的那样，他一时也不知这样的做法是对是错。
“这个地方，广白也知道，这些年，他利用这里排除异己，也秘密研制了不少毒药。他做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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