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高皇后讪讪一笑着打断了承帝，“陈年旧事了，陛下何苦再提。转眼间，尘归尘，土归土，少年时的懵懂和憧憬是这世间最不该执着之事。”
“可年少时的懵懂和憧憬，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事。”承帝看着高皇后坚定地说。
高皇后起身背对着承帝，“我与先帝虽先君臣后夫妻，但三十年来也算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我别无他求。”
承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皇兄与嫂嫂之间的情谊，自是旁人无可比的。我与皇后也愿做一对恩爱夫妻，可即便身为皇帝，也无法事事如愿……嫂嫂，你可知……我真的不愿做这个皇帝，如果能重来一次，即便群臣反对，我也要从世家中给皇兄过继一子继承皇位。”
高皇后回身安慰道：“陛下乃先帝的亲弟弟，自然该挑起这重担。”
承帝苦笑道：“我从小自知我身为次子，不会继承王位，便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射御礼乐书数也是浅尝辄止，从不逼自己。这重担……我不想挑，也挑不起来啊，若是没有凌云在前面挡着，我…我真是恨不得立刻追随哥哥去了……”
“陛下，请慎言。”
“你看，当这个陛下连话都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历朝历代为了这皇位杀兄弑父反目成仇的，你说都图什么？”
高皇后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皇家兄弟，能像陛下和先帝这样和睦的，也是世间少有了。所以我今儿叫陛下来，就是为了告诉陛下，昨夜先帝托梦一事。”
“皇兄托梦给嫂嫂了？”
“昨夜，臣妾梦中得遇先帝，只见先帝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正欲出征。先帝见到臣妾，便对臣妾说，他此生未攻下南风一统中原，着实为憾。又闻凌云太子几次攻城不下，更是魂魄难安。”
“皇兄还说什么了？”
高皇后捂着胸口说：“先帝还说，若陛下能重整军队南下，他会保佑陛下战无不克，天下莫敌。”
承帝面露难色叹道：“凌云亲自率兵久久攻不下阳庭，焉知不是他能力不足天命不佑，若是凌风还在……”
高皇后说道：“若是凌风还在，他们兄弟齐心，定能一统中原。”
“嫂嫂放心，我会将先帝所托交代给凌云，待他秣马厉兵，定破风南下，只是……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就让我先去地下给皇兄赔罪吧。”
高皇后说道：“陛下切勿因此身心烦忧，有妾身一人寝食难安也就罢了。今儿食局做了些红枣糕，补血安神最好了，我用了些感觉还不错，陛下不如也尝尝？”
承帝看着桌上的红枣糕，心里生了一丝犹疑。他知道高皇后是不爱吃红枣的，就算这枣糕可安神，也不会尝着好吃还让他也尝尝。
但高皇后开了口，承帝还是拿起一块枣糕，吃了下去。
五日之后，高皇后感觉筋疲力竭困倦不堪，每日在榻上休寝的时间能有七八个时辰。亓凌云听着竹摇传出来的消息，心里一阵得意，吩咐下面的人，在京郊的禅心寺，为高皇后祈福三天三夜。同时，还让人放出消息，说高皇后已经病入膏肓，命在旦夕了。
可没过几天，亓凌云就发现，承帝竟然也日渐憔悴，与高皇后的症状一模一样，而医局的医官们什么也诊不出来。
亓凌云仔仔细细询问了养元殿的宫人，才得知七日前，承帝曾去过高皇后的蓬莱宫，而从那之后，承帝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下亓凌云慌了神，原本给高皇后下毒，是为了引亓凌风出百草堂，可不曾想误伤了承帝。亓凌云不敢耽搁，连夜出宫去了叶广白所在的驿馆，让叶广白赶紧制出一副解药出来。
可叶广白听后，却闲庭自若，给亓凌云倒了一杯茶，解释道：“太子，来不及了。上次把药给您的时候就说过，这是唯一一瓶解药。这百灯枯难制，它的解药就更难得了。且不说整个武康能不能找出所有的药材来，即便原料齐全，也总要月余才能炼出这解药。只怕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叶广白无心饮茶，懊悔道：“当初本宫就不该毁了那解药！那百草堂里可还有解药？可否让堂主派人送来？”
叶广白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这药是我独家密制的，且不说义父那有没有解药，就算有，您也不能要啊，您这不摆明了告诉百草堂和亓凌风，高皇后病重，是您的手笔吗？”
“那父皇怎么办！”
叶广白微微倾身，靠近亓凌云说道：“太子殿下糊涂啊。承帝年迈，精神头不足乃是人之常情，殿下何必如此焦虑。且一月之后，陛下无疾而终，您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自然是要继承大统，登基为王啊。”
亓凌云一颤，他还从未想过这层。其实，承帝一心礼佛，大齐上下已是唯他马首是瞻，承帝死不死，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何苦让自己背上弑父的罪孽呢。
“父皇不问朝政，他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叶广白发出一声讥笑，对亓凌云说道：“殿下应该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您别忘了，陛下不止您一个儿子。他在位一日，殿下您就多一日被废的可能。眼下趁着承帝病重，您顺利继位，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您才能真正安心不是吗？”
叶广白一愣，随即整个人泄了气。他微微颤抖着，摸索着抓住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香气扑人，可亓凌云却饮之无味。当年对亓凌风痛下杀手，是为了阻止亓凌风在边境查到自己走私盐铁的生意，后来借亓凌风的死引得元帝伤心驾崩，他也毫不留情。可承帝，是他的亲生父亲，在亓凌风出事前，他们在王府，就如普通人家的父子那般。
可怎么搬离了王府，住进了皇宫，自己的眼里越来越只有那个位置了呢。
“那……那就请叶少主看好下面人，不要多嘴。”
叶广白的嘴角勾出了满意的弧度，“那是自然，殿下放心。”
叶广白哪里是为了亓凌云着想，他是为了自己。若高皇后和承帝被下药的事传回百草堂，他没法跟叶玄明交代。
如今稳住了亓凌云，孙伯又死无对证，景天也永远开不了口，他自是以为万事大吉。
可万春堂的信和高皇后病重的消息还是随着凌冽的北风，掠过大齐广袤的土地，掠过北庭山，来到了百草堂。
当叶玄明将武康发生的一系列事告诉亓凌风时，亓凌风顿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