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张路说的这些,和他之前做的那些笨拙尝试本质上没什么不同,甚至更浮夸、更“性价比低下”。他几乎可以想象溪冉收到一大束玫瑰花时,会如何冷静地分析其成本、观赏期限、花粉过敏概率以及处理它们所需的时间成本。
“闭嘴。”他冷冷地打断张路的滔滔不绝,“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哦?”张路挑眉,“那她是哪种?油盐不进?那你更得用点特别的手段啊兄弟!”
特别的手段?
不是讨好,不是示弱,而是……强势地介入她的世界,打乱她的节奏,让她无法再忽略他的存在?
这个念头有些疯狂,甚至带着点危险的意味。但被酒精和绝望情绪浸泡着的裴西叙,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站起身,看也没看张路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啊?酒还没喝完呢!”张路在后面喊道。
裴西叙没有回答。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跑车发出低沉的轰鸣,箭一般地射入夜色之中。
他的目标很明确——回家。
-
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玄关留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溪冉已经回房休息了。
或许不是睡觉,只是躺在床上,或站在窗边,思考如何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她的世界。
裴西叙没有开大灯,借着酒意和心底那股破釜沉舟的冲动,径直走向她的卧室门口。
他站在门外,手抬起,停顿了几秒。理智在拉扯,但酒精和那股强烈的、想要打破一切的渴望最终占了上风。
他敲响了门。
声音在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有些突兀。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裴西叙又敲了两下,加重了力道。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溪冉站在门后,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长发有些微乱,脸上带着刚被吵醒的朦胧和清晰的疑惑。看到是他,她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西叙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酒精让他的目光更加直接,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溪冉,”他开口,声音因为酒精而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我们谈谈。”
“谈什么?”
裴西叙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让他心烦意乱的清香,“我们谈谈……你和我。”
“我和你?”溪冉的眼中彻底被疑惑填满,“协议条款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裴董那边……”
“不是协议。”裴西叙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你只能想到协议和工作吗?溪冉,看着我。”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酒后的灼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她的手腕却冰凉细腻。
溪冉浑身猛地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她试图抽回手,但他的力道很大,握得很紧。
“裴总,您喝多了。需要我帮您联系医生或者助理吗?”
她甚至在这种时候,还在尝试用解决问题的逻辑来处理眼前失控的局面。
裴西叙看着她冷静自持的脸,心底越来越烦躁。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溪冉,你感觉不到吗?我对你……”
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到她眼中那片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疑惑和警惕时,猛地顿住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羞涩,没有慌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与情爱相关的情绪。只有被打扰的不满,对突发状况的评估,以及对他异常行为的无法理解。
就像一台最高级的计算机,在面对一个无法识别的病毒程序时,本能地启动防御和排查机制,而不是产生任何情感。
他所有鼓起的勇气,所有试图撕破隔阂的冲动,在她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瞬间变得苍白可笑。
他要说什么?说“我喜欢你”?说“我对你动心了”?
这些话在喉间滚了又滚,却如同被无形的屏障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些饱含情感的话,落入她的耳中,只会被解析为无法理解的乱码,或者更糟。
他甚至可以预见她的反应。
她会微微偏头,用那种分析模型的眼神审视他,然后给出理性建议:“裴总,根据协议,情感条款不属于合作范围。如果您产生了此类不必要的情绪波动,建议进行心理评估或寻求专业干预,以确保后续合作的稳定性和效率。”
他会被她当成一个需要修复的系统bug。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酒精催生出的所有莽撞和火热。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
溪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势的消退和钳制的松懈。她没有犹豫,迅速而果断地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揉了揉被他握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和一丝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眼神里的警惕并未消退,反而因为他不合逻辑的行为而更加凝重。
“裴总,”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甚至更添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您没有紧急公务,请您离开我的房间。您需要休息。”
她甚至替他规划好了下一步行动——离开,然后休息。
裴西叙看着她揉手腕的动作,看着她刻意拉开的距离,听着她冰冷的声音,心底那片空茫骤然变成了尖锐的刺痛。
他站在原地,酒意彻底醒了,只剩下无尽的狼狈和难堪。他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用力过猛,却只换来了观众的困惑和厌烦。
“抱歉。”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无比,“打扰了。”
说完,他几乎是仓促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甚至忘了替她带上门。
溪冉看着他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敞开的房门,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他今晚这一系列异常行为的内在逻辑。
深夜归来。
饮酒过量。
强行闯入她的私人空间。
进行无意义的、非工作相关的对话尝试。
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然后,又突然道歉离开。
每一个行为节点都偏离了他应有的行为模式,效率低下且毫无收益。
她走到门口,关上门,甚至下意识地反锁了。回到床边,她却暂时没有了睡意。
她坐在床沿,试图像分析数据一样复盘刚才的事件。
变量:裴西叙。
行为:异常、无序、难以预测。
可能诱因:酒精摄入过量?近期工作压力超负荷?与顾氏交锋的后续心理影响?
潜在风险:此类不可预测行为可能干扰合作稳定性,增加项目沟通成本,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她拿起床头的平板,习惯性地点开备忘录,快速记录下几点观察和分析。在她看来,裴西叙今晚的表现,更像是一个需要被评估和管理的“潜在风险因素”,而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了好感。
她甚至考虑,是否需要在明天的日程中,为他预约一位心理咨询师。毕竟,保持合作方精神状态的稳定,也是确保项目顺利推进的重要一环。
这个念头闪过,她觉得十分合理,并暗自记下。
至于他握住她手腕时,那一瞬间过快的心跳和皮肤上残留的异样感……被她归因为“受到突然袭击时的正常生理应激反应”,类似于看到屏幕上突然弹出的错误警报,需要被平静处理,而不值得深入探究。
她重新躺下,关闭台灯。
黑暗里,她很快清空了大脑里无关的思绪,专注于明日工作的优先级排序。至于裴西叙那个插曲,已经被她彻底归档为“已处理的夜间干扰事件”。
-
而逃回自己卧室的裴西叙,则陷入了完全相反的状态。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冲动,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懊恼和自我厌弃。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借酒装疯,去骚扰她?差点说出那些可笑的话?
他几乎亲手将两人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关系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
他可以想象,此刻在隔壁房间,溪冉大概正在冷静地评估他今晚的风险等级,并思考如何缓解他这个不稳定因素。
他滑坐在地板上,将脸埋进膝盖。
无力感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温柔试探,她不懂;强势靠近,她抗拒;甚至用她熟悉的专业语言沟通,最终也只会被她拉回冷冰冰的工作领域。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
第二天清晨,餐厅里气氛格外凝固。
裴西叙很早就坐在了餐桌旁,面前摆着咖啡,却一口没动。他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脸色疲惫而紧绷。
溪冉准时出现。她换好了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表情和平时一样平静无波,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片全麦面包,姿态优雅地涂抹着低脂黄油。
“早,裴总。”她打招呼,语气平常得像是对待任何一个商业伙伴。
裴西叙抬起眼,仔细观察着她。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也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就像……就像格式化后的硬盘,找不到昨夜的一丝痕迹。
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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