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净,是大哥不好,大哥又来晚了。”陆云霁将青衣男子满身的伤口和血渍受尽眼底,目光燃起点点疼惜和愤怒,将人紧紧搂紧怀中,心胸皆是懊悔。
“大人,随行的精兵皆都分坐东西南三处方向前去清剿倭匪。”身后的曹大人犹豫再三,最后上前对着相拥的二人低声道。
另外站在身后见着原本一行下来全程紧绷着神色,不苟言笑的陆大人此时竟然拥着一名男子不放手,完全呆傻在原地的谭大人这才缓缓收起下巴,也凑上前巴巴道,
“诶诶,是,陆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话落,眼神却有些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被陆大人紧紧拥着的那人身上,结果刚一抬眼,便对上一双冷眸。
吓得谭大人立马收回视线,生怕又被陆云霁骂。
而最先上前的曹大人却一直俯首站在原地,视线一直盯向地面,非常有分寸。
陆云霁缓缓扶起身下的人,站起身来,目光缓缓抬向远方,望着因大梁官兵前来追捕而到处逃窜的倭寇,周身的气势陡然间如寒冰,
“一个不留。”
一袭蓝衣的男子眸底泛起厉色,缓缓吐出道。
身后的二人听完,皆都交换一个神色,随后齐声道,“是。”
在给曹大人交代一些吩咐后,陆云霁喊来了两名贴身随从,将林尽尘交给他们,紧接着对着一旁候着的谭大人道,“立刻开出一方地收归城内幸存下来的人,迅速找大夫给他们医治。”
交代完一切后,陆云霁深深望了一眼虚弱的林尽尘,握着他的手,沉声道,“安心医治,大哥会为你,为柳州报仇的。”
话落,蓝衣男子掀袍上了马,抽出身侧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一旁虚弱的林尽尘见着眼前人就要离开,他忍住伤痛来到马旁,
“陆云霁……”
蓝衣男子垂下眸望着面前的那抹青色,
林尽尘眯着眸子,指着一旁四分五裂的残肢肉块,一字一句道,
“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眼前那人发狠阴霾的模样,如同前世的佞臣林太傅。
可陆云霁只是一愣,随后握紧着剑柄,对着他也一字一句道,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手微微擦拭掉马下那人嘴角的血渍,陆云霁柔声着,可那漆黑的双眸透出的冷冽仿佛凝成实体,
“伤害你的,伤害柳州的,一个都跑不掉。”
林尽尘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倒在一旁,身旁的随从立刻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好好照看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后,马上的蓝衣男子带着留守在原地的一些兵马迅速驰向远处的战火之中……
……
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林尽尘随意的为自己包扎了一番,便要下地行走帮忙收置柳州城内的伤患。
“林公子,千万使不得!”一旁正打来了水的一名随从见到林尽尘下地,连忙上前阻止。
“我的伤只是看着疼,实则不碍事,把我的床铺让给受伤的官兵和急需医治的百姓吧。”林尽尘苍白着脸,对着那名随从道。
“可林公子你伤势还未好,这怎么行,要是我们家陆大人见着,铁定要怪罪我们照看不周了!”另一名随从拿了吃的进来,听到二人方才的谈话,也连忙劝阻道。
“说了我无事,若他真的怪责下来,我自有一番说辞。”林尽尘态度坚决,他如今心急如焚要急着找张饴还有城内活着的人,现如今柳州的人口只剩下五百多万,能救一个是一个,他这样的伤比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实在好太多了!
“这……”两名随从见着林尽尘态度如此坚决,面面相觑皆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又带着一批搜寻到的幸存百姓的谭大人安置好后经过此地,望着两方僵持的人,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目光时不时的往林尽尘身上探去。
这就是那位陆大人如此上心的人呐,是个男子,还是个长得有点女气的男子,谭大人摸着胡须,眯着小眼睛打量着对面那人,之前就有些听闻这位小陆大人一些传闻,说是陆云霁在柳州与一男子举止甚密,后来这则传闻便瞬间销声匿迹,不用想也是被陆家压了下来。
原本他也以为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这么想来,那位小陆大人推脱陆首辅为他安排的几位世家女子的请帖,又如此不近女色,想来是爱好这一口?
这么想着,谭大人心里有了数,随后走上前打破前处两方人的对峙,
“这棚子是临时搭建,多有不完善之处,加之伤患众多,拥挤在一处自是不太好瘦,且城中的大夫人手也不够,不如你们二位也可陪这位林公子在外面安全之地转一转,顺便可以问问有没有懂医术之人前来帮忙。”
“如此一来,这位林公子也可透透气,你们二位随时候在身侧也不会有事。”
谭大人笑着缓缓道。
原本正与两名随从说着话的林尽尘望向发出声的谭大人,待看清其相貌后,眸子一惊,
谭卓?
谭大人为官多年,迅速捕捉到林尽尘不同的神色,有些微疑,“林公子……可是认识我?”
“哦,不认识。”林尽尘皮笑肉不笑道。
谭卓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他对着前方的几人道,“恕谭某还有要事需得先行离开了。”话落,便抬步离开。
林尽尘望着那人的背影,眸子轻眯,
不认识就怪了,前世朝野之上,他林尽尘拍马吹嘘的功夫若是排第一,那么第二的位置必然是这谭卓。
想当年他们二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在圣上面前进了不少谗言,可谓二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结果此人是个墙头草,哪边利好哪边倒,在最后他与陆云霁对峙的过程中迅速倒戈陆家,成为讨伐林党最积极的头目。
此人,他也恨得牙痒痒。
不过那也是前世之事了,如今看来这谭卓也是靠着关系又重新跟随在陆云霁身边了。
真是膈应和晦气。林尽尘烦躁的走出棚子,开始打听着张饴的下落。
在几处打听之后,林尽尘得到最新的消息,那便是在倭人攻城的那一晚,最后有人见到的是,张饴和云大夫带来的那名女孩子在一起。
晚晚。
林尽尘猛然惊醒,又迅速开始打听晚晚的下落。
搜寻晚晚的下落要比张饴的好一些,因着晚晚之前与云大夫一起就诊平疫的原因,城内大多数人对着晚晚映像有些深刻。
当林尽尘携着两名随从来到一处街角时,随着逐渐逼近街角的尽头,一串咒骂和女子的啼哭从远处飘来,闻声听到的林尽尘瞬间脚步一顿,他示意身后的两名随从不要发出声音,并让他们待在原地。
在林尽尘再三示意自己不会有事后,那两名随从无奈待命等待在原处,而林尽尘独自往前走去,屏气凝神放轻脚步后,林尽尘躲在一处篓子旁望着前方敞开的屋子内,
两名倭人此刻正趴在一名女子的身上,捂住她的嘴对着她行不轨之事。
趴在地上的女子露出白花花的肌肤欲要反抗,却被倭人狠狠打了两个巴掌,看的林尽尘瞬间攥紧拳头,他缓缓退了出来,朝等待身后的两名随从借了一把刀后,便又回到街角,趁着那两名倭人不注意的功夫,迅速朝其中一名刺了过去,
“啊——”被刺入胸膛的倭人惨叫一声后倒地身亡,而另一名倭人此时也顾不得身下的好事了,趁着林尽尘拔刀的功夫也是抄起一把刀朝林尽尘袭来,
被直播间迅速提醒的林尽尘猛地躲过,随手抓起一把石头便要朝那倭贼扔去,而这一扔恰好打破了那人的脑袋,那倭贼晕了过去。
“林公子!情况如何?”屋外的两名随从急切喊道。
“无事!你们不必过来!”林尽尘瞄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女子迅速错开眼神,对着外面扬声道,随后他解开外衫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快穿上吧……”林尽尘别过眼,低声道。
地上的女子空洞的瞪着高处的木板,缓缓流出眼泪。
“晚晚,我们……离开这里好么?”林尽尘轻声对着地上的女子道。
可地上的女子依旧流着两行眼泪,呜咽的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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