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天气多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灵泽遍地。雨水毫无规律地砸向弧形华盖,一声声犹如催命的铁钟。
阿椒人是醒了,但因其毫无生的念想,加之体内余毒久久难清,她醒后解毒之药是一口也喂不进去,袁大夫看完后连连摇头,说再这样下去能不能熬过今晚都难说。
青梧自将医馆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何蕉蕉,现下她只想尽快赶到阿椒身边,别再出旁的意外才好。再怎么说阿椒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想就此失去她。
得益于下雨天,街上少有行人穿行,医馆也并没有前来问诊的医患,何蕉蕉是直接从正门进入的。
她怀着忐忑之心进入阿椒的房间,青梧则留在门外把守。病榻之上的人手脚都被棉布给束缚住了,是医馆的人干的,这也是无奈之举。
听到近处的动静,原本安静的阿椒又变得急躁起来,“放开我,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两行泪珠夺眶而出,正顺着脸颊滑落时忽然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接住。
“椒姨。”
阿椒暂停挣扎,眼睛虽然看不到了,表情却惊疑又警惕,一连问了好几声你是谁。
“是我,椒姨,我是月月。”何蕉蕉的声音动容,替阿椒解开棉布束缚的手在发抖,解了好几次才解开。
阿椒身体一颤,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你在说甚么,我听不懂。是你救了我么,你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去死?”
她眼盲但耳没聋,月月的声音她认得,绝对不是此刻房间里的这位。她不知道此人为何要学着月月唤她椒姨,更不知她自称月月的目的。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后她耳边冒起了热气,“您左边腰间有颗状似散银大小的黑痣;儿时您还误喝过我替小鸡仔清洗羽毛的洗澡水。”
阿椒的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她脑中登时空白一片,隔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月月的父母英勇就义后,一直是她在照顾这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她憋着气替她洗又臭又脏的尿布,笨拙的与她一起沐浴擦身,故作严厉的指责犯错的她......
她腰间的黑痣只有月月知道,她误饮洗澡水的事也只有月月知道。
“月月,你是来接椒姨的么?”
看来她如愿以偿了,月月应该是来接她去阴曹地府的。
何蕉蕉扑在阿椒的身上,抽泣不已。阿椒也终于对她慈爱了一回,没有抗拒、没有责怪,而是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温柔地笑着一言不发。
待哭够了,何蕉蕉才一字一句地告诉阿椒她俩都还好好的活着,都没死;同时在阿椒的诧异之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编造了一个自己被青梧以及一位医术高明的圣手起死回生的故事。
“只是虽捡回一条命来,我的容貌和嗓音却因服下大量药物而改变良多。”何蕉蕉故作惋惜道。
阿椒一开始不敢认她,必定是因为这副让她陌生的嗓子,现下她找的理由天衣无缝,阿椒果真很容易就相信了。
“好孩子委屈你了。青梧就是这几日照顾我的丫头罢,我记得她,没想到还是个忠仆。还有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找个机会我一定得当面好好谢谢他。”
说罢又意识到自己感情用事了,早在她将月月卖去点珠坊时就与她断了母女情分,如今她又如何能再在他人面前暴露她与月月的关系呢。
“是我头晕了,神医自有你会感谢。来,你凑近些,听椒姨跟你说。”
何蕉蕉配合的将耳朵递到阿椒的嘴边,“一会儿你走时记得问问大夫我何时能离开,等我一走,你切记要将医馆里所有见到过你我二人的人全都处理了。还有那个叫青梧的婢女,虽目下来看对你忠心耿耿,但她知道得太多,也留不得,一并处理了罢。”
处理的意思是全部杀掉。
何蕉蕉僵在原地,胸腔倏忽一震,她像看陌生人一般盯着阿椒的脸,耳边却再次传来让她作呕的声音:“月月你听明白了么?要想不留痕迹就得按椒姨说的做。”
万全万全再万全,谨慎谨慎再谨慎。原来阿椒这些年来能保全自己,是拿在她心中他人如草芥般的一条条命换来的。
十一年前的那个人如此,阿光如此,医馆的人如此,青梧亦如此。
眼前的人像是没有心。
“你还记得阿光么,伫影坊的打手,入宫前我曾去找过你一次,阿光便是那时随我一道去的。”
阿椒思索道:“有点印象,当时他尾随你——”
“没有尾随,没有你所谓的歪心思,当时他只不过是吃坏了东西去如厕。”何蕉蕉胸腔里的那团火就快要压不住了,“阿光只是去如厕,他没有尾随我,没有看到我,可你呢,你却将他......将他杀了!”
阿椒察觉到了何蕉蕉的情绪变化,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么,当时那种情况她不确定阿光的意图,只判断他是个隐患。既是隐患,杀了才安心。
“你在怪我?月月,你别忘了你的使命。”
何蕉蕉不可遏制地怒吼出来,“那是你的使命!”
“是你们的使命!”
婴孩时期她懵懂无知,也不知父母对她的将来作何打算,无论是天高任鸟飞还是用无形地“使命”捆缚,至少她该有得选罢。可自从父母身亡,她忽然没得选了,替双亲报仇是她唯一的选择;继承他们和阿椒未尽的事业、成为上塞的细作,顺带着都变成了她的义务和责任。
“你从来都没问过我的意愿,从来都没有。我只想一身无累、肆意快活的活着,凭甚么要我牺牲自己来承担你们的选择,凭甚么?”
阿椒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年月与风霜将她的面容变得苍老干燥,一双十指皲裂的手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想要抓住甚么,却甚么也抓不住,最后又重重的砸回床榻。
“你走吧。”苍白的嘴唇翕动,她无奈地下逐客令。
何蕉蕉也不愿再待下去,她的悲伤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此时找处僻静地儿一个人冷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出医馆时她依旧是从正门走,这会儿雨早就停了,天边隐有放晴的架势。
正要上马车时便听不远处似是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吃惊之余眼神下意识地左右彷徨,终于让她寻到了声音来源。
能在此处遇见辛须主仆,也是巧了。
刚见面辛须便直接询问那日相救的老妪恢复的如何,心中早已为何蕉蕉为何会出现在此下了定论。
听他都如是说了,何蕉蕉也不好再遮掩,好在趁他们走近前及时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又强行调整了状态,这才福了福身道:“人已转醒,再吃几副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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