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棠手持一盏宫灯,披着一身月光走过昏暗宁静的宫道,耳边不断回荡着脚步声,微风拂面,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加快了向着养心殿方向的脚步。
玉牌她需尽快交给江铎才是,省的夜长梦多。
直到眼前出现一抹光亮,桑晚棠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将玉牌又向袖口里推了推,走上前去。
福公公远远地辨认出了是桑晚棠,面色闪过一瞬的愕然:“美人深夜前来这是寻陛下的?”
桑晚棠点了点头,神色严谨:“我有要事要告诉陛下。”
福公公少见桑晚棠这般认真的模样,心中也知必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应下:“美人在这里稍后片刻,容咱家先去禀报陛下。”
桑晚棠正想颔首,殿内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不必了,进来。”
桑晚棠见状也不多留,朝着福公公微微颔首示意,便打开殿门走了进去。
一踏进殿门便瞧见江铎坐在桌子前清理着手上的血液,清澈的水被肆意染红,两侧的小窗都被打开通了风,却还是掩不住丝丝的血腥。
屋内只点了几盏烛火,光线昏暗,映的江铎的面容也晦暗不明,此刻慢条斯理的清理手上的血迹,只有时不时流动的水声,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不知为何,桑晚棠脑中不自觉回想起昨夜江铎那冷淡的神色,以及险些落到她身上的刀刃,那种恐惧与窒息,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强压住心里那微妙的一丝惧怕,桑晚棠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手指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臣妾的嫡姐在刺客身上发现了此物,或许对陛下有所用途。”
说着,桑晚棠将手中的玉牌递过去,垂下眼睫,未曾去看江铎的神情。
江铎擦了擦指骨,抬眼看向桑晚棠略有些颤抖的指尖,以及很是平静的面色,察觉那隐匿着的一丝畏惧,眸色暗了暗。
殿内着实安静,直到手指被一抹清凉覆盖,似温润冷玉,玉牌蓦的被抽走,桑晚棠僵直的指尖才稍稍缓和了些。
江铎观摩着手中的玉牌,质地只能算中等,唯一的妙处便是这玉牌似乎该是一对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江铎随意的将玉牌放到一侧,将目光落到桑晚棠微垂的眼睫上,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刺客已经死了,你可知为何?”
桑晚棠摇了摇头,瞧起来丝毫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臣妾不知道。”
“因为……他欺骗了孤。”江铎嘴角分明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可眼底确一片的冰凉。
桑晚棠神色一僵,握紧了指尖,一时倒是分不清江铎究竟是在陈述事实,还是意有所指。
江铎倒也不急着让桑晚棠立即作出反应,最后一丝笑意淡去,语气森然:“桑美人说,孤这般做,可好?”
桑晚棠悄然握紧了手掌,江铎这话是在警示她么……若是哪日他一个不悦要杀了她泄愤,到时该如何?
“臣妾……”
桑晚棠正斟酌着该如何回答,窗外忽的卷来一阵风,紧接着便眼前一暗,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烛灯骤然被吹灭,只留下一缕缓缓飘升的烟雾。
四周陡然陷入黑暗,根本来不及适应,瞧不清任何东西。
思绪被打断,桑晚棠小幅度抬脚,缓缓道:“臣妾去点下灯。”
为了防止磕碰,桑晚棠只能伸出双手试探性的往前走,刚走几步,便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火折子在哪里:“陛下这里可有火折子?”
“桌案。”在黑暗里,江铎的声音似乎显得格外低沉了些。
桑晚棠凭着感觉伸手探去,还未曾摸到桌角,手指便触碰到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那是种带着体温的柔软,像是花瓣落在雪地里的触感。
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江铎的唇,桑晚棠如同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立即缩回了手:“臣妾不是故意的。”
黑暗里一切感知都会放大,隐隐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响。
江铎的喉结在阴影里轻轻滚动,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眼底凝成两汪深潭:“继续。”
桑晚棠见江铎没有了下文,心中也稍稍放心些许,与此同时,一股怪异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有些欲言又止。
江铎应当是最熟悉自己桌案的人,又离得这般近,不会不知道火折子在哪里。
出了刚刚的意外,却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虽然看不到,但桑晚棠总感觉江铎的视线似乎一直在她身上,灼灼逼人。
桑晚棠只能手指不停的摸索,指尖终于触到冰凉的桌角,可预想中的火折子并不在这里,摸索了一番什么也没有,看样子是放在了另一侧。
桑晚棠只能站直身子打算从江铎身后绕过去。
只是因着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刚一抬脚,便被面前台阶绊了一下,一阵落空感袭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就在桑晚棠快要摔倒地面上时,腰间忽的被一只手捞住,轻轻往上一提,桑晚棠便被翻了个身,发间的簪子在混乱中坠落,珠玉砸下,清脆如裂帛。
未曾等桑晚棠站稳,那只手便已经抽离,桑晚棠踉跄几步,紧接着又向一侧倒去,浮动着龙涎香与松烟墨的气息,混着某种若有似无的冷香,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桌案上的砚台"咚"地砸在地上,墨水晕开,像泼出的月色,慌乱时,桑晚棠只能抓到什么是什么,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下一刻,桌案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声响。
桑晚棠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坐到了冷硬的地面上,而后腰抵在了江铎的腿上,双手紧紧的抓在了江铎腰腹上的玉带。
甚至将江铎的身子抓的向前倾了些。
借着零星的月光,桑晚棠大致的与江铎对上了视线,虽然瞧不清神色,但依稀能感觉到那股微凉。
桑晚棠一动未动,缩了缩身子,整个人瞧起来像是受惊的小鹿,声音也变得细小。
“臣妾不是......”
“不是故意的?”江铎似乎知道桑晚棠想说什么,身子向前又倾了倾,声音听起来更沉了。
桑晚棠颔首,虽然不知道江铎能不能看清楚。
江铎沉默片刻,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掌忽的覆在桑晚棠抓着玉带的手上,像是桎梏又像是占有,吐息拂过颈窝。
“还不松手,桑美人是决定自荐枕席?”
桑晚棠只感觉江铎身上的温度滚烫,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但江铎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牢牢的握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指腹摩挲着她腕侧突突跳动的脉搏,像是要将其烙进掌纹。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桑晚棠声线柔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只能任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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