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冷宫的道路上,温盛宜与翼鱼,也就是那日殿中的另一位黑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翼鱼是她从小到大如亲姐妹般看待的人,她只信她。
风声萧萧扫过宫墙,一路上由磅礴恢宏到寂寥萧瑟的景象,似乎也暗指了道路尽头那位皇后娘娘从曾经的权倾一时,到如今惨淡死亡的落寞结局。
经过宫门口时,温盛宜还顺手拿走了门口侍卫腰间的佩剑。
昏暗狭小的房子里,曾经的先皇后,如今的庶人柳水意正静静地坐在窗前,听到院外的动静,她转头看去。
“没想到竟然是你。”
沙哑无力的声音与从前母仪天下时的威严截然不同。
“他白元玄都没认出来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
柳水意缓缓起身,从窗边走到殿门口,她眼中的高傲不再,如今只有癫狂的恶意。
她淬着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温盛宜的眼睛,说话时的声音却轻飘飘的:“我一直都记得你啊,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她将目光从温盛宜身上收回,仰头看着这一方被高高的红墙围起的幽暗逼仄之地,蓦地笑出了声,又转头看向温盛宜怒吼道:“你们这一家人我都不会忘!”
温盛宜从前就知道这人是个恶毒的疯女人,如今更不想与之多话。
她拦下了要挡在自己身前的翼鱼,抱着臂靠在院中的树旁,也不去看眼前人,拨弄着树枝干问道:“所以,你给我娘亲下的,到底是什么毒?”
这些年来在外生活的时候,她苦学医术,甚至拜了江湖神医为师,可竟然连她师父都不能确定娘亲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温盛宜是全程见识过她娘亲的发病过程和症状的,所以她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那恐怕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这也是她杀光仇人后,依旧要坚持查药的原因。
——不止关乎娘亲一人。
顿了一下,她还是看向了对面的柳水意,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别说那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胡话,你知道的,当年在殿外,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还没等柳水意说话,冷宫偏殿里却突然冲出一个宫女,被翼鱼拦下来之后,那人便顺势跪在了地上给她磕头。
温盛宜认出了那人,那是从前跟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华。
嗯?
她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
柳水意如今都快成死人了,竟然还有人愿意留在她身边照看?这主仆情未免也太感天动地了吧?
温盛宜终于给柳水意分去了一个眼神:“她竟还愿跟在你身边?”
那位大宫女春华倒是抢在柳水意前头开了口,她的语气哽咽又带着卑微:“长公主殿下,春华知道那毒的线索!春华只求殿下能网开一面,放奴婢出宫,给奴一条生路!”
温盛宜懂了,这春华消息倒是灵通,知道自己回来了,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找柳水意,所以这位贴身婢女此举算是利用了自己主子呢。
不过,从前柳水意仗着自己是皇后,家族也在朝堂上有些分量,后宫妃子、宫女太监被她残害的不知有多少,如今失了势成了这般模样,也是她活该。
思及此,她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伴着春华的磕头声望向柳水意,开口是满满的恶意与嘲讽:“我说呢,就凭你从前的种种,怎可能还会有人愿意待在你的身边。”
柳水意没说话,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开口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和酸涩:“我确实不知道那毒的线索,可或许,我能帮,帮到你别的。”
说完,她便有些僵硬地转身走进了殿内。
温盛宜觉得这位先皇后挺有意思的,明明想要求自己给她一条生路,可对自己的态度却又是癫狂排斥的。
放下求饶话又转身就走,这就是她求人的态度?
怎么?柳水意难道觉得她温盛宜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温盛宜不知道是自己的什么行为给了她这样的错觉,可她心底的恶劣却被柳水意的行为激出来了。
跟着柳水意的脚步,她也往里走去。
抬手摆了摆示意翼鱼不必跟上,踏上台阶时,她又对着春华的方向朝翼鱼抬了抬下巴。
殿内,看着柳水意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温盛宜信步上前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并没有说话。
“你没有其他要问我的了吗?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消息,关于这宫廷,关于白——”
温盛宜抬手,残忍地打断了她:“我只想知道那是什么药,又是谁把药卖给了你。可惜这些问题,你一个都回答不了。”
柳水意有些着急:“可是你明明——”
“我明明跟着你进来了,是吗?”温盛宜起身凑近她,笑语盈盈道,“我只是跟着你进来了,又没说要放过你呀。我不进来,谁敢给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喂毒药呢?”
“别想着自己能躲过一死,认命吧。”
看着柳水意充满了死寂的眼神,温盛宜开心极了。
让一个濒死之人在得到了希望后再感受更深的绝望,多有趣啊。
院子里,春华还跪在地上,翼鱼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到她出来,翼鱼将手中的纸递给她:“她说装那药的瓶子上刻着这样式的花。”
春华像是怕极了,说话时声音颤抖得不行。
她带着哭腔,语速也越来越快:“殿下,奴婢宫外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奴婢不会骗您的。”
“奴的记性好您也是知道的,况且这花的样子罕见,奴不会记错的,求您网开一面饶了奴吧!”
说着,她又开始磕头。
温盛宜粗略看了一眼那花,长得奇形怪状的,确实有几分可以成为“毒药”的资本。
她将纸递给翼鱼,低声嘱咐她派人去查,接着上前将春华的下巴抬起。
她的额头已经磕烂了,血流在脸上,像民间传说里的鬼娃娃。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春华的头,柔声道:“真是个乖孩子。”
春华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喜悦,她看到温盛宜也是一脸的笑意。
她也跟着笑了,可——
“噗嗤——!”
可那只摸着自己头的手却在下一瞬以极快的速度抽过翼鱼手中的剑,直直地朝她插了下来!
剑身没入血肉,温盛宜看到了春华不可置信的脸和张合的嘴唇。
她在说什么?
温盛宜已经听不见了。
风声沙沙作响,像母亲临终前对自己的那一句句温柔的叮嘱——
“阿繁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繁怕冷,以后冬天记得要多穿衣服啊。”
……
良久,她将剑从春华身体里拔了出来,不解地反问道:“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她有亲人需要照顾,可别人的亲人却因她而死。
她的声音飘渺又温柔,似要就那么随着亲人的叮嘱一起远去,去往人死后的那个忘川彼岸,去告诉她的爹娘——
阿繁给你们报仇了。
***
夜色沉沉,细碎的月色伴着点点星光点缀着天空。
温盛宜斜倚在窗前,眼神放空看着外边漆黑一片的景。
“阿繁,早些睡吧。”翼鱼在身后唤她,“明日还要早起继续打探消息,会很累。”
自从半月前从大宫女春华提供的线索中查到了脚下这个位于古燕国边陲的小城“槐安城”后,温盛宜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下午的时候到了这地方。
只是她们知道的消息还是有限,只能拐弯抹角地去问一些当地的居民。
幸好,她们有了不错的收获,所以她们明日里要早起去查探。
“好。”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温盛宜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关窗户。
夏日里热得很,开窗还能凉快些。
***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未关合的窗照在屋内,屋内床上的两人似乎睡得很熟。
原本静谧无声的环境里却突然响起几道微不可察的簌簌声。
多年来的经历导致温、鱼二人都是觉浅的,再加上她们功夫都不错,所以其实已经被来人吵醒了。
温盛宜假装无意识转身,实则偷偷戳了一下翼鱼的腰,翼鱼微微弯了弯手指回应她。
原本开窗是觉得夏日晚间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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