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转小。
张砚、翼鱼和山茶三人将已经昏迷了的裴雪时送回房,又将他的房门上锁后,便立即起身出发寻人。
翼鱼将怀中一直不安分的小狐狸阿玉放在地上,狐狸才刚一落地,便急速向前跑去。
三人跟在狐狸身后,穿过神医谷沿途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在了那堵气势磅礴的山门前。
“她们出去了……”
翼鱼不安地呢喃着。
之前的雨下得有多大、天色有多不好她们是知道的,想到温盛宜和水仙二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去往了外边她们并不熟悉的地方,三人心下都有些焦急。
狐狸的爪牙在坚固的大门上挠着,几人的动作也吸引来了一旁守门的门仆。
“几位这是……?”
“可以麻烦给我们开一下门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
张砚上前与那人交涉道。
守门的那个门仆是认得她们几人的。
毕竟她们到了神医谷后就被谷主奉为了座上宾,更别说这些人里还有一位姑娘和她们少谷主关系似乎极好。
那门仆看几人焦急的模样,心下也不觉一紧,他边转身小跑去拿钥匙边说道:“麻烦来一个人跟着我写一下登记表。”
神医谷有规定,每日晚间亥时后和早间寅时前外出的人,都必须要在谷门处写登记表。
张砚跟上了他,可是低头登记时,他竟真的在表上看到了温盛宜和水仙的名字!
他急忙开口道:“这二人是约莫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门仆刚好拿了大门钥匙回来,看到名字后便与昨日晚间的事情对了上来。
“大约是亥时的时候吧,这二位姑娘结伴出去了,因为已经超时了,所以我便叫住她们也登记了一下。”
先不论这二人的身份,他对那两张脸还是记忆深刻的。
“那这个人呢?”
张砚又指着二人名字下面的“张平”问道。
不怪他多疑,只是那整张登记表上最后的就是这个名字,且最后几个都是这个名字。
这说明,这人正好在昨日温盛宜二人出走的时间里,多次出入了神医谷。
这让张砚很警觉,也联想到了几人院外出现的那个隐晦的眼神。
现在这种情况下,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让几人起了疑心。
“这个啊。”那个门仆回忆了一番,继续说道,“这人是神医谷中的弟子,昨日夜间他好像是去山下见了什么人,一直拿着什么东西进进出出的。”
“阿繁房中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可疑的盒子。”
翼鱼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
——是那边等待的二人见张砚迟迟不回去,心下焦急便走了过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刚好去一旁续油灯的门仆并没有听到。
张砚闻言眉头紧皱了起来。
三人隐晦地交换了个视线,随即两道炽热的目光打在了山茶的身上。
山茶看懂了那二人的意思,她有些无语。
“咳咳——”
她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旧疾复发了吗?”张砚二人装作担心的模样询问道,“那你还是别出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咳……也好。”山茶捂着胸口无力道。
她也很担心温盛宜和水仙,可这个张平这么可疑,如果不在现在把他控制住,他若是跑了,她们可就丢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
况且自己还是个路痴,别到时候失踪的二人没找到,自己又丢了。
想到路痴,她就又想起了水仙。
撑着伞向不经意间问到的弟子张平的住所走去,山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主子,水仙。
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血泪在止不住地流,温盛宜心下一片死寂。
她知道自己现在更应该想办法冲破穴位,更应该思考那些黑衣人及其背后势力的动作。
更应该想要怎么去救水仙,更应该想该怎么保护她们二人活着逃出去。
可她还是无法阻止地在埋怨自己。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再谨慎些?
为什么自己平日里自诩实力有多厉害,而真的遇到危险了却是要让别人来保护自己?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无能。
浓浓的无力感铺天盖地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只觉自己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极了。
被自责裹挟着,她在深深的无力之中,又想到了多年前母亲病重的时候。
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只在一个普通的、秋风呼啸而过的夜晚之后,母亲就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精神,整日里躺在床上不住地咳血。
当时的她才十一岁,刚刚经历了父亲的死亡,就要面对看着已时日无多的母亲。
她以长公主府的名义广发邀约,江湖上能请到的游医都被她找了个遍,可是没有办法。
她就那么缩在母亲床前,看着母亲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
最终……在一个白雪降临的纯洁冬夜死去。
她原本以为亲眼见过父亲的尸体,亲身经历过娘亲日复一日的枯竭,自己的心早就成了一块寒冰废铁了。
因为此后伊塔尔长达五年的漂泊和其间经历种种的困难,她都没有再哭过、或质疑自己过。
可水仙毅然决然的转身却又让她体验一次多年前的无力,让她冷冽的心久违地泛起了阵阵的痛意。
她的脑海中一时浮现着娘亲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一时又回荡着水仙哽咽的话语。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抑感让她痛不欲生。
她恶心极了。
她恨死自己了。
“呕——”
喉间在刹那间涌上了无穷无尽的酸意,她流着血泪,干呕着。
血泪一点一点滴在身下的水流中,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不能发出声音来,不能泄出血腥味。
不能……让水仙的努力白费。
身体因为在强压不适感而痉挛着,良久,温盛宜才意识到——
自己能动了。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情绪。
开心么?
可是水仙带着杀不死的黑衣人和一身的伤早已走远。
伤心么?
可是伤心有什么用啊,她该相信水仙的。
夹缝最里边的空间较窄,温盛宜无力地轻轻倒在地上,任由雨水漫过自己的脸颊与身体。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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