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雪时英俊,但糊满了血的脸,温盛宜长叹了一口气。
认命般去自己房里取了热水,温盛宜给他粗略擦了擦满是黑血的脸。
看他还在发抖发寒,她又把自己的被褥也抱了过去,盖在了他身上的斗篷上。
“千年苦寒叶,这可是难求的散寒通阳之良药啊。”
她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一瓶药,给裴雪时喂了下去,心疼地喃喃道。
做完这一切后,她刚要转身回房,余光瞥见床头一个精致木盒里放着自己送他的汤婆子,思索了片刻便把汤婆子也灌满了水。
因着裴雪时是缩着身子的,她便把东西恰好塞在了裴雪时怀里。
“呼——累死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
温盛宜看着裴雪时顶着张白净的脸,身上盖着厚厚三层东西躺在床上,略有成就感地说道。
好香……是茉莉吗?
裴雪时原本正站在一片漆黑的诡谲之地,周围却突然被一股茉莉花香萦绕。
他在香味里漫步目的地走着,可为什么香味却在远离?
他伸长了手想要去触碰那似有若无的味道,可他始终抓不住。
“不行,别走!”
温盛宜的步子又一顿,没听错的话,裴雪时让她别走?
她转身迷茫地盯着床上的人,他又开始沁汗了,脸上的表情也又紧皱了起来。
“……啧。”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刚走回裴雪时床前想看看这人又怎么了,就见他的神情松了下来,甚至唇角还勾出抹浅笑。
“?”
温盛宜又一次不解。
她不敢再把裴雪时的手拉出来把脉,也不敢放着人不管,略一思索,她索性坐到裴雪时床前地板上。
头往后一靠,两眼一闭,她便睡着了。
忙了一晚上,她要困死了。
意识沉沦前,她想,就冲着自己这一晚上劳心劳神还赔了珍惜药材,她明日也一定要找裴玉尘问清楚他的病和脉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香又回来了,裴雪时开心地笑了笑。
子正时间应是已经过了,裴雪时的意识早就已经坠入了黑暗。
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他只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茉莉花香。
他就这么伴着花香,第一次甜蜜似的度过了一个月中之夜。
***
翌日,裴雪时卯时就从昏阙中悠悠转醒。
每个月中毒发的循环都是这样,月中前五天他会异常嗜睡怕冷,后五天则是难眠怕热。
而月中这一天的子正时刻,则是病发最严重的时候。
刚开始他咳的还是鲜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成了向他宣告身体就要垮掉的黑血了。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他自嘲般笑了笑,想翻身时却感受到了身上厚重的分量。
裴雪时:?
他支着手臂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被褥、斗篷足足盖了有三层,甚至怀里还塞着繁姑娘送的那个汤婆子……
汤婆子?!
他赶紧把东西举起来,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没脏后才放下心来。
——昨日里就是怕自己吐血才没敢用这东西的,幸好幸好。
等等……繁姑娘?
意识直至此时才彻底回笼,他猛一转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床头地上,正歪着身子睡觉的温盛宜。
都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温盛宜过来敲门,温盛宜给自己擦血搬被子,温盛宜给自己喂很贵重的丹药,温盛宜被自己叫住所以才会在那干冷的地上坐着睡一晚……
昨晚的一切都太超过,让他一时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后靠在床头,良久,他抬着僵硬的手捂住了脸,轻笑了声。
她会对诸如客栈老板那般的普通人心怀愧疚、良善与赤诚,亦会对如自己这般的“不普通”人保持随性、潇洒和本心。
她有着崎岖的身世与过往,她有着不凡的眼见和实力,她有着独一无二的魅力。
她是古燕的安宁长公主温盛宜,亦是……自己这一生只此一次的心动。
裴雪时此时才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打小有家人疼皇帝宠,即使后来被抓走做了一年的药人,回到天祁后,亲人和朋友的爱也成功让他走出了阴影。
他是天祁最恣意妄为、潇洒不羁的寒王世子,是江湖上冷静自持、薄有微名的少年剑客。
在他过往二十年的日子里,他洁身自好,不与其他任何对他有心思而接近他的姑娘有任何接触与冒犯。
且不管是江湖还是天祁,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可温盛宜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用一柄长鞭卷走了自己的宝贝剑,自己竟也没有生气,甚至……还盯着人家看了那么长时间。
当时只道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抢走自己“明月回响”的人,所以自己才会对她有着不同的心意。
但其实,自己还是被那笑容,和她拂过长剑时身上的气度吸引了吧?
而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触碰,更是对于从前的自己极其超过的事情。
长鞭卷走宝剑的同时,这颗平静了二十年的心,其实也已经被吸引走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样的人,他裴雪时这一辈子从前没有遇到过,往后也更不可能会遇到。
温盛宜无可替代,温盛宜独一无二。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暗巷相遇,长剑失手后的无言,温盛宜就已经注定是他裴雪时这一生中最特殊的意外了吧。
身子已经开始发热了,他轻手轻脚下床换了件薄衣,把温盛宜抱了起来,转身往她房里去。
“咦……”
温盛宜在梦里感觉身子突然热热的,撇着嘴无意识发了声牢骚。
裴雪时低头看着她的动作,轻笑了声。
打开房门时,却见那位资料里说的“从小和安宁长公主一起长大,胜似亲姐妹”的现长公主府挂名总管翼鱼站在温盛宜房前,但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摩挲着剑。
他面不改色地朝着翼鱼点了点头:“鱼姑娘早。”
伴随着剑出鞘的风声,是翼鱼的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呵”。
裴雪时露出个礼貌的笑:“昨日夜里我病发,是繁姑娘听到声响来帮了我,后又实在太累,便在我这边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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