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黎予礼把孟尽桀的问题扔进脑子里思考了一番。
难以辨别的情绪突兀从心底蔓延,她硬是把“不喜欢”这三个字在唇舌间砸吧了好几遍。
“我为什么要喜欢我哥?”
黎予礼反问。
这种剥夺对方话语权的交流导向单向输出实则是回避问题的表现。
孟尽桀挑了挑眉,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似乎要把她看穿。
“因为他是你哥啊,除非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否则家人不该被讨厌吧?”
黎予礼瞥了他一眼,再度移开视线。
指腹摩挲着定位器,有意无意地掩盖住亮红的指示灯。
“你对家人的滤镜还挺厚的。”她得出结论。
孟尽桀没有否认:“世界上没有比家人更亲密的存在了。”
她鼻息里泄出一声轻蔑的笑音。
怎么会有人24岁了还这么幼稚。
小摊老板适时端来一大碗麻辣烫,挂着红油的烫菜浸在汤里,浓郁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来咯,小心烫,一次性碗筷不够的话自己拿。”老板放下碗,捏住耳垂给被烫到的手指降温。
孟尽桀熟练地从塑料包装里拆出一次性筷子,轻轻掰开后摩擦着筷子后端,对老板笑说:“谢了,李叔。”
“你又认识?”黎予礼皱眉,食欲在眼前的塑料碗里逐渐消减。
“来吃过几次。”
孟尽桀把装着麻辣烫的大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把磨干净了小木刺的筷子递给她。
“你直接用这个碗就行,我不嫌弃你。”
“……”黎予礼接过筷子。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无法应对孟尽桀这副欠揍的笑脸。
“二十分钟够吗?”
他从碗里夹走了不少蔬菜,把肉都留给了她。
“……你吃东西这么快?”黎予礼夹面的手停在半空。
“嗯,”孟尽桀点点头,囫囵吞了嘴里的食物,“以前养成的坏习惯,你别学我。”
黎予礼心说谁学坏不学好。
嘴上却难得放柔了语气:“我吃饭很慢的,还会影响同桌的人。”
孟尽桀理所应当地从她话里理解出另一层含义。
“那我以后要经常跟你一起吃饭。”
“……”
黎予礼没有同意。
但也没有拒绝。
“对了,那个定位器,”孟尽桀指了指被她放在桌上的圆形物件,“你打算就这么带在身上吗?”
黎予礼没工夫回答,她咬住一颗丸子,内陷烫得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快吐出来。”孟尽桀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嘴里的丸子吐到他手上。
她忽然愣了。
呆呆地看着男人焦急的神色和摊在她下巴前的手。
“快点啊别烫着了。”孟尽桀晃了晃手。
她缓慢合上双唇,用舌头把嘴里的丸子挪到齿间咀嚼。
埋头捞菜,吐字不清:“没事,不烫了。”
孟尽桀却完全吃透了她心中所想,勾唇问她:“怕弄脏我的手?”
黎予礼不说话。
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都说了我不嫌弃你。”他把笑音塞进字句里,眼底的情绪过于明显。
黎予礼假装看不见:“我嫌弃你行了吧?”
“哈哈,”他不恼反笑,“吃吧,我不闹你了。”
“你吃饱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放下筷子的孟尽桀。
他点点头。
不开口的时候笑得让人舒心,一开口又让黎予礼无语。
“你多吃点,复读需要补脑。”
“……麻辣烫能补谁的脑?”
孟尽桀放声笑了,爽朗得像挂在秋天里的铜质风铃。
黎予礼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能这么开心。
明明不是什么生活特别如意的人,某种程度上看他和她也没什么区别。
不完整的家庭。
不顺利的人生。
只不过孟尽桀向往爱,而她只想逃离爱。
“你一直拿着它的话,你哥岂不是知道你都去了哪?”
黎予礼吃麻辣烫的用时比他想象中短,他提议去江边散步,借口是饭后消食。
“我不拿他应该也知道。”她把定位器踹进身上皮衣的口袋里。
孟尽桀笑不出来了:“原来你哥控制欲这么强?”
黎予礼不置可否。
“难怪你不喜欢他。”孟尽桀擅自得出结论。
她听到这话,竟下意识反驳:“我没说我不喜欢他。”
话音刚落,不仅孟尽桀怔在原地,连她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得愣了神。
“……我不是那个意思。”黎予礼的找补过于苍白,她以为孟尽桀会再度提出质疑。
不过他没多想:“你能跟家人好好相处的话当然最好,但如果实在不想待在一起也没必要勉强。”
她不明白这人说起话来怎么一套接一套的。
孟尽桀耸了耸肩膀:“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总之你的开心最重要。”
他说完又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黎予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是不能和黎宴琛好好相处。
而是黎宴琛根本就不是她家人。
这个假设的先决条件不成立,没有探讨的必要和意义。
“送我回去吧。”
她主动结束了和孟尽桀的相处时间。
驱车赶回启承中学时教学楼里已经传来晚修课的预备铃声,黎予礼甚至没来得及说“再见”,赶忙摘下头盔、脱下外套扔给孟尽桀。
她因奔跑而扬起的发丝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放学坐上司机的车回到小姨家,黎蓝瑛指着桌上的水蜜桃罐头说:“你哥晚上拿过来的,说是买给你的。”
黎予礼盯着一桌子的玻璃罐,猛然想起自己把定位器遗落在了孟尽桀的皮衣口袋里。
白拿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还会找孟尽桀。
“你想吃什么可以跟小姨说嘛,你哥还非要亲自买了送过来。”
黎蓝瑛吐槽的话音完全没被黎予礼听进去,她的心思又飘去那间大大的修车行里了。
“小姨我先上楼休息了。”她一边拿着手机打字一边往楼上走。
“啊?”黎蓝瑛完全状况外,“你不吃你哥买的水果罐头呀?”
黎予礼把肩膀上的书包脱下来扔到房间地板上,主动给孟尽桀发消息。
【我定位器落在你衣服口袋里了】
【要不你研究一下怎么关?】
她主要是担心黎宴琛误会她在外面过夜。
【啊还真在】
【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要关掉?】
孟尽桀不合时宜的好奇让她有些不耐烦。
她本不想说出“怕我哥误会”这种欲盖弥彰的傻话,但现在看来必须用胡话来搪塞他。
【因为我不想乖乖在家却被扣上夜不归宿的帽子】
【除非我真的在你那儿彻夜不眠】
直白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孟尽桀果然没再回复她。
但事情大概超出了黎予礼预想的发展范围,孟尽桀接连几日都不再联系她。
要不是她还有辆摔坏的自行车放在他那儿,她险些怀疑他们要相忘于江湖了。
男人主动找她是在一周后。
【(图片)】
【车我修好啦】
【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黎予礼点开那张照片,图上的自行车焕然一新,仿佛和当初小姨刚买给她的时候一样。
她故意问:【修了这么久?】
把这些时日里平白无故的负面猜想变成抱怨。
每当说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孟尽桀就会用语音代替文字。
仿佛担心冰冷的消息无法传递真实情绪。
黎予礼点开他的语音条。
“我不是说过我店里没有阿普兰的原装零件吗?”
“对不起宝贝,让你久等了。”
“……”
黎予礼对着聊天框翻了个白眼。
还不如文字消息呢,她脑补不出孟尽桀欠揍的语气,或许就不会这么无语。
【今天有空吗?】
【我去接你?】
最适合睡懒觉的周六上午,黎予礼在学校补课。
启承中学全体高三生都被要求来学校上自习,下午才能回家休息。
她没好气地敲击屏幕打字。
【你不是毕业学长吗?】
【不知道启承周六上午要补课?】
【我记得呀】
【所以想问你上完自习后的时间可不可以分给我嘛】
【我去学校接你】
狡猾。
黎予礼把手机屏幕反扣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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