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盈满离开办公室时,六点超出一刻。
双休前的周五大家普遍来得特别早,走得也早,眼下办公室零零落落没什么人了。空气如薄荷酒清凉爽口,长方形的紫丁香掺蓝色霞光投射到地上,光线质感似水,将埋头伏案的人影拉得很长。
阮盈满在工位旁停驻:“浅浅,还不下班吗?”
万浅还在研究万象科技的行业报告,闻言,她撑起脖子看向阮盈满浅笑,“这方面以前没有接触过,所以想再看看。”
阮盈满看了眼手表时间,说:“可以把资料带回去看,也不是什么机密信息。正好我没事,送你回学校吧。”
敲击酸涩肩膀的右手一顿,万浅惊喜,“真的嘛?谢谢阮顾问!”
等待万浅收拾的片刻,阮盈满从包里找出白色小瓶装的低价维生素C,她倒出两粒在掌心,仰头囫囵地吞下,问:“维生素C,要吗?”
万浅看着两粒白色的药片,摇头,“阮顾问,你把这当糖吃呢。”她不时地能看到阮盈满干巴巴地口嚼维C。
阮盈满收起小白瓶,“习惯了吧。”
两人说笑,来到园区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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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浅对车不太了解,只能分辨出阮盈满的爱车是一辆有些年头的金属银的奔驰。
坐上副驾驶,万浅打开话题,“阮顾问,你这车什么时候买的呀?”
“好几年了,还是我毕业一年拿着攒的钱和年终奖,咬咬牙买下来的,所以一直没换,”阮盈满莞尔一笑,揶揄问,“打算买车了?”
“嗯,家里说毕业后帮我提辆代步车。”
风从微开的窗户缝溜进来,带来爽快如汽水的爆裂感和汽油燃烧的味道。
阮盈满惯性地犀利托出自己的观察结果,“家里希望你回去发展吧,然后找个离家近的工作。浅浅,你是独生女?”
全部被阮盈满说中。
额间颊侧的发丝轻荡,又拂在肩头,万浅愣了两秒,自动衔接上开会时的状态,紧张得眼神飘忽,“爸妈一直在催我考公……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猎头也好,hr也好,甚至是去考编,反正都是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
猎头是个接触百行千业的响亮职业,外表光鲜亮丽的同时也残酷无比,眼下就业环境恶劣,企业真实的人才需求量骤减,刚入行的小白想要生存下来都很艰难。
也只有像阮盈满这种从业多年的猎头能保持稳定又吃香。
万浅被调动起一直以来的迷茫、怅然、沮丧等诸多情绪,如颜料铺在脸上,她咽下口水,“阮顾问,你是不是看出来我最近状态不好了?”
阮盈满没有否认。
万浅又说:“但我蛮喜欢的这份工作。因为猎头可以接触、沟通不一样的人,好像你间接地参与他们的人生,甚至运用你的智慧对他们的人生造成正面的长远影响。”
阮盈满打趣,“原来我在你心中那么伟大。”
万浅脸色微红,“阮顾问,我觉得你很好。”
正说着,油箱渐渐熄火,阮盈满轻呼一声:“到了。”
万浅解开安全带,准备打开车门委身出去。阮盈满忽然叫住了她,“浅浅,虽然人生一眼看得到头,但你可以自由地选择去体验,所以下周一打扮得漂亮点?杜老板接了新case,我带你去委托公司体验一下面谈流程。”
万浅僵硬维持即将下车的动作,结结巴巴,“真的吗?我可以吗,那,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阮盈满摆头,“到时候跟着我就好。对了,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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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自从秦莉和阮盈满说开后,她又开始三天两头找阮盈满喝酒。
犀利刀锋:【周末了,来清吧】
犀利刀锋:【喝酒】
犀利刀锋:【[小程序]跳蓝海·livingbar】
找不到人,秦莉等不及,便给阮盈满打电话。
正往家里开的阮盈满不胜其烦,用蓝牙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言简意赅表明立场:“不去。”
“嘶”的倒吸气声在耳边炸开。
秦莉瞪眼,“你什么时候背叛我的?怎么戒酒了!我们难道不是天生一对的酒鬼吗?”
阮盈满完全有理由怀疑当年秦莉喝醉酒对自己表白,是出于爱酒如命的天性,所以想要把志同道合的她牢牢绑在身边。
因万象科技见识到阮盈满的庐山真面目,秦莉对她的滤镜彻底碎成一地渣渣:“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为了喝酒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阮盈满心不在焉,“不想喝而已。”
但迫于“你不来我就到你家绑你出来”的淫/威,阮盈满原地掉头,“赶过去12分钟,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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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盈满站在桥头,眺望河边一整条由灯红酒绿构成的娱乐古街。
闪闪烁烁的朦胧下,秦莉在二楼挥手,阮盈满视线往下掠,清吧的招牌莫名眼熟。
“我有他们家开店时的集酒会员卡。”
阮盈满坐上黑胡桃高脚凳伊始,就放下戴妃包,一刻不停地在内胆里翻找起卡包。
半晌,她仰头,脸色难看,“倒霉,我的卡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秦莉啜饮柠檬黄的蜜蜂膝盖鸡尾酒。
一股草本香糅合蜂蜜花香的气息随着她开口而散开,秦莉幸灾乐祸:“里面有身份证和银行卡?完蛋了,阮盈满你要变成穷光蛋了。”
“还好,不大值钱,就是用得久了。”
阮盈满放弃挣扎,纤细的手指攀上冰川杯凹凸不平的表面。冰凉的触感伴随湿濡的水汽沁在肌肤抚慰焦躁的内心,她将酒杯抵到唇边抿了口,“也就是一些酒吧会员卡、酒吧会员卡、酒吧会员卡,和无关紧要的游泳健身卡。”
香甜的酒气更重了。
秦莉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哈哈大笑。点点的眼泪花挂在眼尾,她用小拇指指腹揩去,“你还健身?”
说完,隐晦的余光朝阮盈满胸前飘来荡去。
阮盈满满不在乎地拉扯开嘴角:“再看也没用,你已经定型了。”
疑似被戳到痛脚,秦莉嘴硬,“我不在乎!”
阮盈满则懒得再提起某次,秦莉醉酒后垂涎她胸部形状和大小的糗事。
秦莉的话像芦苇的絮,洋洋洒洒地飘出来,阮盈满没心思去捉。她漫无目的看向窗外,一脸看淡的疲惫和漠不关心,格外的慵懒倦怠。
半杯酒下肚,烘得胸膛热乎乎,好像被撮起火星的细窄火柴,火光在秦莉眼底跳跃“阮盈满,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下班了,实在没办法对每个人笑脸相迎。不过,了无忧愁,情绪稳定,不好?”阮盈满嗓音平淡如水,勾着沙哑上扬的尾调。
挂起一点嘲讽的笑,秦莉恶从胆边生,嘴里跳出一个意外的名字,“江湛那次,你又怎么生气成那样?”
“很多原因。”阮盈满并不反感剖析、反省自己的失误,“贪杯坏事?你姐结婚?大概被一连串的事情砸晕头脑,把情绪调动起来了,还有个理由——我感觉我被羞辱了。”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他明明看透了我,却不说。”透过杯面,阮盈满仿佛又看到了喜宴上一脸狼狈的自己,即使工作年头直奔两位数,她竟然还能重新体验初出茅庐时的无措和失败感。
阮盈满不禁用力,扣在酒杯上的指尖发白。
讨厌无法掌控的感觉。
还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妈的,最讨厌装逼的人。
秦莉啧了声,“以前开会,江湛通常严谨细致、有话直说。这么多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果然职场催人老啊。”
阮盈满曲起食指扣在桌面,敲出小声的“笃笃”声,故意带动节奏,转移话题:“别提醒我了。说会给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动作,就会好好安排。不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
爽利的笑声戛然而止。
秦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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