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异接到梁月这通电话时,正在高速路上的休息区抽烟。他到临市出差,刚办完事儿,本可以第二天再走的,但归心似箭。
说来也怪,那条高速路他走过许多次,从没发现有个叫“月渚”的休息区。他并不困,也不累,但还是把车子开进了休息区,站在车旁抽烟。
夜晚空寂,勾得人情绪也淡淡的。“月渚”两个字在灰暗中闪着白光,有种淡淡的诗意美。沈异眼睛盯住那个“月”字,下一秒,就接到了梁月的电话。
他赶回去,把车停在映春小区的门口,就那么蜷缩在驾驶座上睡了几个小时。
六点不到沈异就醒了,他下车活动筋骨,顺道吃了早饭。他跟个街溜子似的,几乎把每个摊位都逛了遍,并且乐此不疲。
他在脑海中想象此刻走过的路,停留过的瞬间,或许正是梁月走过的,停留过的。
再回到车旁时,沈异手上多了一袋苹果,以及一束花。
花不是随便买的,太直白太热烈的不行,过于清淡的也不行。正当卖花的姑娘耐心告罄时,沈异抬手一指,“那是什么?”
姑娘扭头去看,“哦,那是天堂鸟。”
“天堂鸟。”沈异喃喃重复,目光落在那深绿色的花萼上。花萼裹得紧实,最顶端的橙红花瓣还蜷缩着,像收拢在一起的翅膀。
“就这个吧。”沈异说。
时间还早,以他对梁月的浅显了解,她一定还在睡觉。沈异不想打扰她,回了队里一趟交代事情,这才又驾车返回映春。
这时早高峰已经过了,何况还是工作日,巷子里人流寥寥。
沈异打包了一份面食,提上苹果,抱起花,快步进入小区,往梁月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很快,他就敲响了301的门。
梁月听见那敲门声的时候,刚从卧室里出来,她冰敷了脸颊,瞧着没那么红了,但仍然可以看出指印来,索性就披散着头发,用来遮挡。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总有意外。她打开门的瞬间,风也灌进来,头发被吹得飞扬,露出整张脸。
入眼是花,花后面是男人的胸膛,视线往上,是他蹙起的眉头。
梁月后知后觉地理了理头发,没说话,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她头微微垂着。
从沈异的角度看过去,她愈发单薄了,明明才几天没见,怎么会这样。
方才还雀跃着的心此刻沉沉往下坠,他跨进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甚至有些苍白,尽显熬夜过后的疲态。
梁月走到那套孔雀蓝的沙发旁,眼睛看向他,“怎么了?”
她以为他会跟上来。
沈异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他提着东西走过去,将苹果和早餐放在茶几上。
四目相对。
沈异把花塞进梁月怀里,牛皮纸噌在她胸前衣襟上,沉沉一声。他眼眸也是沉沉的,转瞬却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隐忍。
他的手抬了起来,犹犹豫豫拨开梁月脸颊旁的头发,就在要更进一步抚上那红痕时,梁月躲闪了一下,顺势低下头去闻怀里的花。
“植物的味道。”梁月说。
她自然而然地弯腰把花放在茶几上,接着抬脚往厨房走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头的水,随着脚步晃荡出柔光。
梁月坐下,开始插花。
沈异还站着,他垂下的手在慢慢收紧,攥成一个拳。
天堂鸟的美不在于香味,在于它本身的姿态就很别致,形似飞鸟,颜色艳丽。
梁月徐徐开口,“沈警官请坐吧。”她把最后一支天堂鸟插进瓶中,盯着瞧了瞧,然后把花瓶移到不遮挡视线的位置。
沈异坐下,忽然开口说:“以后少回家吧。”
梁月很诧异,诧异于他对于自己家庭的了解,她或许曾经提到过,但他居然如此敏感地联想到了。
姜柏曾经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回答说好。
眼下,梁月也说:“好。”
沈异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要回家?是因为孤独吗?”
梁月愣住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很好奇他是用什么身份问的这句话,是作为沈异,还是作为警察。
渐渐地,她的眼神从平和变得锐利。
“什么意思?”她问警察。
沈异:“……”
梁月说:“你觉得我是一个寂寞的女人?为什么?我看起来很寂寞吗?”
沈异:“……”他拧眉思索,好半晌才说:“如果你觉得孤独的话,可以跟我打电话,不用回家。”
“……”
“你……有空?”梁月问,她不太相信。
沈异感受到梁月身上的刺收了回去,她变得平和,他便也开心起来,笑说:“有空,不然怎么来帮你的忙。”
说到帮忙,梁月放在膝盖上的手交握了起来,她问:“你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这个忙需要帮一整天吗?”沈异笑着问。
他倒真希望这个忙能帮一整天。
梁月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准确来说是下半身的裤兜处,“你带证件了吗?我能看看吗?”
沈异在来的路上就思考过梁月口中所说的帮忙是帮什么。她需要借助的是他男人的身份?还是警察的身份?
眼下看来,是警察的身份。
他掏出证件放在茶几上,然后推到她面前。
梁月神情很自然,拿起,翻开。证件上的照片很年轻,一样的寸头,一样的五官,气质却大相径庭。
她食指落在照片中人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锐气逼人,闪烁着少年人的桀骜。
而眼前的人……更沉稳,也更懂得收敛锋芒,总给人一种伺机而动的感觉。
梁月合上证件,还了回去,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指焦灼敲在膝盖上,思索要怎么才能让一个警察心甘情愿地陪着她演一出戏。
“沈警官说过谎吗?”
“说过。”
梁月笑笑,“我也说过。”
“我知道。”沈异语气很沉,那双眸子里含了几分笃定的笑意,像在表明他早已掌控了一切。
梁月肉眼可见的僵住,睫毛轻轻掀动,掩饰不安,随即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梁月:“……”
她松了一口气,坦诚道:“我最近一次骗人是十分钟前。”
沈异:“骗了谁?”
“我自己。”梁月说:“我骗自己你不会看出我脸上的伤。”
她说完这话后,低下了眼,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像在为这个谎言的拙劣而感到羞愧。
沈异受到深深的触动,心脏像溺水了,沉而无声。他说:“我最近一次说谎也是在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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