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羽阁的书房一侧,摆了个大大的冰鉴。
娇气的小郎君,今日可是被热坏了。
那漱玉轩里,最为通风透气的一间,做了杜夫子上课的课堂。
那半盲老夫子,为了将徐伴读放眼皮子底下监督着受罚,硬是让她在隔壁那间最糟糕的小屋里抄字!
那原本是给就学公子们的小厮候着听吩咐用的小屋啊!
只得一个小窗,还摆不下冰鉴。
气鼓鼓的小徐伴读便是在那么样一个小屋里,硬生生写了一天的字。
身上还裹着足可让她背过气去的束胸。
于是,当杜老夫子吹完胡须瞪完眼、令她全部重写后,她一阵风儿地冲回栖羽阁,让人将最大那个冰鉴搬入书房,准备今夜就在这里鏖战了。
要鏖战,也得凉凉快快地鏖战不是?
却仍是头大!看起来,就连自己写得最好的那几页,杜老夫子也是不满意的。
幸好没过多久,宇文少主便清爽爽地过来了,带着一身儿淡淡的檀香气息。
徐菀音这回发现,那宇文少主还真是个会安慰人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因为要鏖战一宿而烦躁不堪的心,妥妥地放了下来。
宇文少主说:“徐公子,杜大人应是个看实效的,若你能写出真正过关的字,哪怕只是一页,在杜大人那里,必是能强过一百页。”
徐菀音深以为然。
这么说起来,自己只需好好儿的抄完一遍即可!
根本就不用抄那一百遍!
这世间还有比宇文世子这句话更好听的言语么?
她两个眼儿都放出了光来,盯着宇文少主的脸,因为他后头应该还有话说。
宇文贽说:“所以,徐公子现下需要琢磨的,是如何写出真正过关的字。”
徐菀音叹口气:“宇文少主,若我能琢磨明白如何写出真正过关的字,又何须被夫子训斥得那般狼狈呢?”
于是宇文贽便拿出了他替她备好的临摹贴。
便如夫子今日教她的那般,一字一字、一笔一划替她分析,究竟应该如何写,才能写出那笔锋,写出那风骨……
可是徐伴读又如何做得到融会贯通?
于是渐渐的,宇文世子便到了徐伴读身后,他的大手也握上了她的小手。
他一边捉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写,一边一句一句地解释,这一笔如何使劲、那一笔如何泄劲……
便是如刘清纨远远看到的那般,那高大英挺的世子爷,将个娇小纤秀的小伴读,细细密密地拢在怀中,圈在臂里。
大大的冰鉴里,丝丝缕缕透出凉意,透进世子爷炽热的怀抱里,将小郎君那小身板儿浸润得清清凉凉,却同时令得世子爷那颗心,愈加灼热。
不知怎的,有这小郎君在怀中,宇文贽心里前所未有的饱足安宁,只是觉得畅快欣喜,就便是要陪着她抄完那一百遍,自己也乐在其中。
那小郎君却显得甚为焦灼。因宇文贽捉了她手写完,再让她自己写,似乎又掉了一口气,总是不得满意。
如此反复得多了,便觉出她越来越恼,那娇润润的小嘴也嘟了起来,令她头顶上方的世子爷一眼也不敢多看。
宇文贽将临摹贴拿过来,摆在眼前,道:“徐公子,写字这事儿,一则需凝神、歇气,莫焦莫躁;二则需控手……”将手心里软嫩细滑的小手紧得一紧,“心至、眼到,这手,便也得跟上……”将她手腕轻轻一压,在纸上写出一笔。
侧眼看看她,见她仍是撅嘴,却凝眉盯着刚写的那一笔,似有所悟。
宇文贽又道:“三则,须得会赏看……”
徐菀音听他这么说,偏抬了头朝他看过去,“赏看?”
正碰上他将眼神投过来。也不知是他正“赏看”自己,还是被自己“赏看”了,却见他眼眸如若碰了火,几乎带着响儿的,便弹开了去。
过得一会儿,又听他解释道:“是须赏看那字,是美的、俊的?如何美、又是如何俊?脑子里这般思考着,再控制好了写字的手,自然便朝着又美又俊的字写过去了。”
捉着她小手,一气儿写了好几个字。忽听她欢喜道:“宇文少主,我有些明白了,你且瞧我写……”
在纸上快速写出个“老”字,竟是遒劲端方,略带古意。
又写出个“朽”字。“老朽”二字排于一处,笔意洒脱,真如有个耄耋老者立于纸上。
宇文贽大为惊奇,啧啧夸赞的同时,心下奇道,自己说的那番话,竟是那般有用么?
便听身前小郎君哈哈笑起来,道:“宇文少主,你让我赏看那又美又俊的字,我却偏偏看上了‘老朽’二字……”
顺着她小手指过去的方向,见临摹贴上确有“老朽”二字。
徐菀音笑道:“你可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宇文贽方心念一动,她已侧身到另一张白纸上,几笔便画出个人形来。
待她再将那人形丰富了头脸、拐杖,竟活脱脱画出个杜老夫子在纸上。
笔触虽是稚嫩简约,那半盲又倔强的坏脾气老头却跃然而出。
宇文贽不禁抚掌惊叹,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她。
徐菀音撇着小嘴,对着纸上那杜老夫子叱道:“咄,你这老朽,今日尽顾着修理我么?你可知,我在心里早给你脸上画了一百个大猪鼻子……”
说着,直接恨恨地拿笔上去,几笔便给那画中老头儿添上了个滑稽的猪鼻子。
一旁的宇文贽已是乐弯了腰。笑了一阵,道:“徐公子,你竟有这般本事,见夫子一日,便能栩栩如生地画出来……你是先前便爱画么?”
徐菀音却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本事?我幼时,家中有个绣娘才厉害呢,在外头看了什么花儿、鸟儿,回府便能画在绣绷上,再活灵活现地绣出来。你可知道,那时,我的裙摆上全是别人没有的花样儿……”
说到此处,她意识到自己好似说漏了嘴,忙找补一句:“呃……我阿娘说,小小子穿点带花儿的衣裳,也是无妨,”回想起阿兄当初也确有些衣袍上是带花儿的,大胆又往下说,“我便也画些猫儿狗儿的,让绣娘给我绣出来,绣娘也夸我画得真呢。”
宇文贽听她说得有趣,突然很想看她幼时的模样,便道:“徐公子,能将你自己幼时的模样画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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