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姐,都说了,把你们店最时兴的裙子拿出来,这都不好看。”
在里间的仓库里挑挑拣拣的于姐探出半个脑袋,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裙子也不说,就说要好看的、能衬人的,我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你不行让孩子来店里试试呢?”
刘玉梅扒拉着衣服,摆手说道:“放学了,一会就到。”
于姐的“悦己坊”开在杏林县最红火的商业街五龙路上,以前来往的客人不少,这几年网购兴起,他们这些做服装的多少都受到了影响。
早些年,于姐根本不带这么给刘玉梅挑捡衣服的。
“叮铃铃~”
挂在门把手上的铃铛响起。
推开门后,五人鱼贯而入,不大的服装店都快没了落脚的地方。
刘玉梅抱起一摞衣服递到陈亦可怀里,说:“去换上看看。”
那天,陈亦可变身奇迹暖暖,前前后后换上十多件衣服,到最后,她都有些厌烦了。
“舅妈,其实没必要买新衣服的,我衣柜里还有很多衣服。”陈亦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自信。
虽然她从小练习舞蹈,身材比例好,但身高是硬伤,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些撑不起来。
于姐从里间翻出一件红色的缎面长裙,说:“换上这件试试。”
陈亦可接过衣服后,于姐就又走了进去。
等陈亦可换上红色缎面长裙出来后,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女孩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泛着光泽的缎面衬托下尤为贵气,红色虽然鲜艳但不俗,就是身高......
林江运忍不住频频摇头,道:“有点像长臂猿。”不过小洄穿应该挺合适。
当然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
在他身边的赵青岚,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一个锁喉将人往后拖。
林江运一边用手拍打着赵青岚架在他脖子上的手,一边开始求饶。
站在两边的周溯和周洄两兄妹,立刻将中间的空位补齐,挡住陈亦可的视线,并露出标准的八齿笑。
“把这个也换上。”于姐手上拎着一双米色的厚底坡跟鞋。
这一换上,一六三秒变一七零。
只是刚换上高跟鞋的陈亦可有些不适应,走路还得扶着墙。
刘玉梅看着心急,说:“大胆点走两步,坡跟鞋不容易摔。”
陈亦可挺直脊背,绷着腿,有模有样的在几人面前走了两步,问道:“好看吗?”
但凡她不是盯着刘玉梅问,眼神往一旁的周家兄妹处瞥一眼,都不会这么问。
两人颧骨已经升天,眼睛里小爱心都溢出来了。
后面的赵青岚听见声音,准备放开林江运过来看看,被刘玉梅叫住:“再打会儿,别打坏了就行。”
赵青岚接收到母上大人的命令,立即对林江运的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
在那个堆满衣服的小角落里,林江运发出了两声羞人的怪叫。
陈亦可被逗的忍不住发笑,刘玉梅走到她的面前,左三圈右三圈,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一番,说:“去换下来吧。”
最后,刘玉梅和于姐拉扯一番,愉快的成交了。
好不容易将店里生意交给赵栋梁,刘玉梅得了半日闲,买完衣服还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在街上逛逛,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刘玉梅望着手机上来电显示,深呼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干嘛?”
电话那头的赵栋梁当然知道媳妇好不容易休息,打电话过去打扰不好,但他也做不了主啊。
只得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媳妇,供应商的事,你来看看呗。”
“知道了,一会儿来。”刘玉梅说着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又拿出钱夹递给赵青岚一百块,“你妹看上什么就给她买,少让她磨磨蹭蹭的。”
赵青岚故作邪魅一笑,说:“妹妹看上什么,哥全包了。”
有时候,刘玉梅也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摊上这么一个老公和儿子,有点丢脸。
等舅妈走远后,周洄拉着陈亦可就跑到街对面的饰品店里。
小女孩总爱逛逛这类店铺,买点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他们三个虽然不感兴趣,但也只能跟着去了。
周洄拿着一副小雏菊耳钉,惊呼:“我终于找到了!”
“她们都说这款要断货了。”陈亦可也是满脸惊喜的看着周洄。
周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道:“你不是有好几副小花的耳钉吗?还买啊?”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小菊花。”林江运在一旁说道。
“是小雏菊!”周洄转过身一脸严肃的说道,“是代表GD的小雏菊!”
周溯装作听懂了,随后冷冷说了句:“噢~那也不给买。”
“那亦可去比赛要买耳饰,你顺手也给我买一个呗。”周洄瘪着嘴嘟囔着说。
陈亦可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没准备买耳饰。
不过看周洄那个样子,陈亦可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对,我是准备买的。”
“小洄,你哥我不傻,陈亦可她有耳洞吗?”周溯双手抱胸问道。
周洄侧头看向陈亦可,随即又说:“我们准备打一个耳洞,再买,不行吗?”
这次没等周溯说话,陈亦可就拉过周洄的手说道:“我不打耳洞,但是我可以买回去收藏。”
“干买不戴啊?”周洄问道。
陈亦可推搡了她一下,说:“你是不是傻?听不出来,我在帮你说话。”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打一个耳洞,不疼的。”说着周洄就把她的耳朵凑过去给陈亦可看,光是左耳就有五个耳洞。
“我不是因为怕疼,就是不想。”
在几翻追问下,大家才明白陈亦可为什么不想打耳洞。
她不喜欢任何会让她后悔的事情,类似于打耳洞和纹身,这种会留下在身上留下一辈子痕迹的事情,她都比较抵触。
她无法判断这一辈子她都会喜欢戴耳饰,也不确定任何一个图案或字符值得她终身缅怀。
所以,她拒绝这类行为。
“但是这个珍珠耳钉真的很适合今天刚买的那条红裙子。”赵青岚将那对珍珠耳环拿起。
陈亦可只是无奈的说:“那就买回去做收藏吧。”
最后,陈亦可买走了那一副珍珠耳钉,而拗不过妹妹的周溯还是替她的小雏菊耳钉付了钱。
因着还在还在下小雨,路面常有积水,陈亦可也不知道在哪儿神游,一个不小心踩进了水坑中,鞋袜连带着裤脚都湿透了。
“小心点。”周溯说着上手扯过她的手臂。
回到家后的陈亦可,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她穿着睡衣坐在台灯下怔愣着看着手上的珍珠耳钉。
记忆回溯到十岁时,那一年爸爸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奶奶甚至想替私生子办一场百日宴,家里又开始新一轮的争吵。
爸爸摔门而出,偌大的家里又只剩下妈妈和她。
客厅微弱的灯光下,妈妈泪眼婆娑的环抱着女儿,告诉她:“亦可乖,妈妈会替亦可守住这个家。
亦可要记住,以后不论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清楚,有些决定做了就不能后悔。”
毕竟在最相爱的时候,爸爸甚至会把妈妈的名字纹在耳后,妈妈也愿意远嫁至数千公里外的江州。
陈亦可觉得可笑,她用指尖抚上自己的耳垂,随后死命的掐,直至耳垂充血她才松开,但留下的痕迹第二天就会消散。
她始终无法为了什么去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短暂的痕迹和疼痛后,一切又重新回归规则。
这些规则树立起心墙保护着她,有时也让她想要逃离,就似心中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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