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邺走后没多久苏晗就又睡着了,小姑娘刚病一场,很是贪睡,醒来时已是中午。
太阳照得明媚,苏晗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只觉得肚皮瘪瘪,她是被饿醒的。
被窝里的小人儿翻了个滚儿,有些不情愿的从暖呼呼的被窝里伸出一双粉白粉白儿的小脚丫来。
那小脚丫探到床沿便不再动了,而是身子窸窸窣窣的,整个人像是一只蠕动的虫子似的,慢吞吞挪动到床边。
金陵的气温不似上京寒冷,小姑娘的围帐也只坠了一层薄薄透明的轻纱。
屋里烘着热乎乎的地龙,无论屋外是何温度,屋里始终保持着最适宜人体的恒温。
正如此时那双粉白娇嫩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脚丫一般,扎扎实实的落在青石地面上,好似踩在温玉之上,丝毫不觉冰脚。
君邺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执书卷的手顿了顿,目光也随之看向那处。
纱幔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混着银铃细碎的轻响。他望着锦被拱起的小包儿,一步步从床尾蛄蛹到床头,唇角不自觉勾笑起来,便是连深冷的眸子都带出了几分温度。
苏晗记得昨夜绣夏在床头放了一碟桂花酥。
她昨儿不饿就没吃,眼下她饿了。
小丫头迷迷糊糊摸到攒盒边沿,探到一块桂花酥,“嗖”得一下缩回被窝里,满足的咬上一大口。
蜜糖裹着酥皮在舌尖化开,甜得她小脚趾不自觉的扬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
她餍足的靠躺在床边,晃着露在被子外面粉嘟嘟的小脚丫,仰着小脑袋,阖眼迷迷糊糊得吃着。
许是还困着,咀嚼不佳,又或是吃东西的姿势不对,一不小心,桂花酥掉下来的碎渣卡进了喉咙里。
那东西一旦粘在喉咙里就不愿意下来。
"呜——咳咳!"
那异物和窒息感来得太快,苏晗只觉自己瞬间就不能呼吸了。
她涨红了脸,难受的掐着脖子咳嗽不止。
“晗晗!”君邺见状扔了书简,立刻用茶水来喂她。
干腻的桂花酥遇水融化,很快呼吸就通畅过来。
小姑娘呛得涕泪纵横,不知所措的紧紧抓着君邺的衣袖,她真的是吓坏了,所以下意识的抓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依赖,最信任,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小姑娘面色吓得苍白,君邺用湿帕子帮她把脏兮兮的脸擦干净。
一边擦一边安抚她,“有小叔叔在,晗晗不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虽是这样安抚着苏晗,可方才那危险的一幕却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现。
苏晗不会说话,遇到危险也不能及时呼救,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比寻常弱。
今日之事若是他不在,又或是身边人未能及时发现,是何结果君邺不敢想,只觉后怕。
“以后万不能再躺着吃东西,更不能边睡边吃,可记得?”
这事发生的突然,直到现在君邺仍心有余悸。
小姑娘仰起小脑瓜,望向声音的方向,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无辜。
小叔叔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严肃的与她说话。
她有点难过。
苏晗自己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虽然小叔叔板脸的样子让她有点难过,但她还是强忍着难过用力的点头应下。
心里更是默默发誓,她再也不要做让小叔叔担心的事了。
只是没出息的眼泪呀,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跑出来了呢,还怎么收都收不住。
她心里是委屈的,只是理智让她强装淡定,但她高估了自己的理智,滚烫泪珠子流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防线也一瞬崩塌了。
她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小叔叔怀里,把自己埋在小叔叔黑漆漆的胸膛中,无所顾忌的大哭一场。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有颤抖的小肩膀和湿热如决堤般的眼泪珠子。
泪珠噼里啪啦得往外冒,落在男子衣襟却是侵透了他的心。
有时候无声的委屈比有声更令人心痛懊悔。
如此有些人便开始了反思。
她还只是个孩子,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么做是危险的,她自己又怎么可能懂那么多。
她刚刚明明也吓坏了,慌得像是一只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小猫儿,仿徨无措的望着他,那模样根本不理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而他作为成年人,作为照顾她长辈,不自省自己的疏漏与照看不周,反而与她严厉起来了。
她不过是个七岁稚子而已,如何能预料到危险?
他就是这样与人做小叔叔的?
君邺很后悔不该那么严厉的说她,分明是他没有提前叮嘱到,她不知危险又怎能反来怪她。
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君邺懊悔中也只能尽量弥补。
“小叔叔知道晗晗心里难受,小叔叔从未告诉过晗晗这样做很危险,所以晗晗并不知道,对不对。”
苏晗止了哭,水汪汪暗淡的眸子倏然有了光,那种被理解的感觉让她心里感受很多。
她抬眼望着君邺,赞同的用力点点头。
她一点头,又甩出两滴眼眶里的金豆子,挂在肉乎乎的脸颊上。
君邺安抚着小姑娘的脑瓜儿,“是小叔叔不对,小叔叔可以叮嘱你,但不该那么严厉的跟你说话。”
“这件事晗晗并没有错,不该被批评。”
君邺又解释,“但是刚才晗晗有危险的时候小叔叔真的急坏了,生怕这样的事再发生,所以才没有控制好情绪,晗晗能理解小叔叔,原谅小叔叔吗?”
其实苏晗并没有怪小叔叔对她严厉,因为她知道小叔叔都是为了她好。
她只是单纯吓坏了,需要发泄情绪,需要被安抚,需要被抱抱。
她不需要小叔叔跟她道歉,她只需要小叔叔抱抱她就行了。
但苏晗不会说话,这些想法用手语解释起来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说太难了。
所以在君邺看来,苏晗的点头就是小丫头原谅他了。
之后苏晗又在小叔叔的怀里赖了好一会,就连吃饭也要君邺陪着。
苏晗把君邺的衣襟弄得脏兮兮,君邺换衣服的空挡嘱咐绣夏为苏晗梳妆。
苏晗这才知道小叔叔过来是要带她去军营参加军宴。
霄王每年春节都会在军营杀猪宰羊,烧肉摆酒,犒赏三军。
往年在正月初十左右就会举行,但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霄王被诏德帝召唤回京过年,再回金陵已是二月初。
就正好借着二月初二节日,杀年猪,吃猪头肉,抬龙头。
他们到军营时已是暮色四合,军营地处郊外,周围一片漆黑静谧,只王军大营里燃起百盏牛皮灯笼,远处望去如星河般蜿蜒的火把长龙。
苏晗从马车中刚探出一个头,守门的小将士便眼前一亮,兴奋得向里面人高喊,“苏姑娘来了,殿下带苏姑娘来了!”
金陵去上京一遭往返数月,行程一路由霄王军护送,苏晗早就和军营里的这些叔叔们相熟,见到熟悉面孔,小姑娘也开心得向他们挥手,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小门牙。
苏晗的出现无疑是最璀璨的焦点,军营门口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一群糙汉子巴巴的望着霄王殿下怀里粉雕玉砌的小瓷娃娃,那眼神就好像从没见过小孩子似的,眼睛都快粘苏晗身上了。
他们是见过小孩子的,但是从没见过像苏晗这样惹人喜欢的小孩子,便不是第一次见依旧喜欢得紧。
苏晗生得实在太可爱了,黑葡萄大的眼睛,肉乎乎得圆脸蛋,奶乎乎微微隆起的小鼻子,沁了花汁似的小嘴巴,五官精美得和这群糙汉子格格不入。
她浑身上下香喷喷得,不似霄王殿下身上的冷檀香,也不是成年少女的粉黛花香,而是小孩子才独有的一股清甜奶香味。
一般像这样娇滴滴的小孩子见到军营里这帮打打杀杀的糙汉子都会害怕得不敢靠近,但苏晗不会。
也不是熟识后才不怕得,而是从一开始见到这些五大三粗的粗人时,小小年纪得她就有这样的胆识。
“小晗晗,来,让钟叔叔抱你进去好不好?”
糙汉子们难得见到这样软糯的奶娃娃,但碍于霄王军威,下面的人也只敢看着,隔着空气做个“可爱”鬼脸,或发出些怪声吸引吸引小孩注意力,逗逗孩子也就不敢造次了。
但钟绣立不是霄王部下,他是霄王的座上宾,如此不在霄王的军威范畴之内,便打起了苏晗的主意。
这人身材魁梧,说话粗矿,眼睛大得似铜铃,胡子密得似染了色的猕猴桃,露着与这张老脸格格不入的笑。
他伸出一双布满老茧,又粗又壮还龟裂的手,想去抱细皮嫩肉的苏晗。
君邺嫌弃得紧,眉头紧锁,腰肢不动声色的向后闪了闪。
本想悄无声息的躲开,结果怀里的小丫头小身子前倾,刚刚还挽在他脖颈上的小嫩手就这样伸了出去。
见状钟绣立爽朗笑声响彻夜空,整个人更是笑开了花,连连称赞是个有胆识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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