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地走到那间耳房的,只觉廊间的光影、耳畔的人声皆褪尽了颜色,化作一片混沌的灰白。
直至周凌推门而入,他面上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关切,语调却仍是一贯的散漫慵懒。
“芳如,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约好……”周凌的话音未落,便被芳如猛地打断。
“约定?”芳如抬起头,眼神空洞,随即燃起一丝愤怒的火焰,“这全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早就安排好了!王五、赵六,还有那个孙七!你故意找来这三个人,一环扣一环,就是为了让我亲自‘审’出顾舟的罪证,坐实他的罪名!你好狠的心计!”
周凌眉头微蹙,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朕没有必要这样做。证据链本身就已完整,是你坚持要听。”
“我不信!”芳如的声音带着颤抖,“我要见顾舟。我要亲耳听他说。否则,你今日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信!”
周凌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目光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李佐。李佐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示意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周凌这才重新看向芳如,语气缓和了些:“好。朕让你见他。”
次日,阴沉的会见室内,只有一桌数椅,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周凌并未现身,除了李佐外,还多了一个面容冷峻的郑禹。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不远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隔桌而坐的两人。
芳如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她急切地望向顾舟,却意外地发现他并不像第一世那般伤痕累累、憔悴不堪。
除了略显清瘦,他的精神甚至称得上尚可。
“顾舟……”芳如的声音干涩,“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白阳会派去联络白狄的细作?”
顾舟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是。都是我做的。我辜负了皇恩,也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为什么?”芳如的声音颤抖着,“你明明是最忠诚的......”
“是我利欲熏心。”顾舟打断她,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悔恨,“白阳会许我高官厚禄,我一时糊涂……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做出这等背主忘恩之事,实在罪该万死。”
这番话让站在一旁的郑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李佐则面无表情地抱臂。
芳如紧紧盯着顾舟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与白狄联络的?每次会面在何处?”
顾舟对答如流,详细说明了几个联络点和方式,每一个细节都与先前审讯所得吻合。
他的忏悔显得真诚而深刻:“我现在日日悔不当初,只求一死以谢天下。”
郑禹在一旁低声对李佐道:“看来是真的没冤枉他,叛徒就是叛徒。”
李佐微微颔首,似乎对顾舟的表现很满意。
然而芳如的心却一点点向下坠去。
“顾舟,你看着我的眼睛。”芳如的声音几近哀求,“若你有一丝委屈,若有人逼迫于你......”
“无人逼迫。”顾舟抬起头。“一切都是我自愿所为。芳如,忘了我这个罪人吧。”
“不!我不信!”芳如身体前倾,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周凌?你告诉我!”
顾舟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盯着她道:“芳如……你相信白阳会里供奉的‘无妄真瞳’吗?”
芳如一愣,完全跟不上这突兀的转折。
顾舟继续喃喃道,眼神望向空无一物的墙壁,仿佛在凝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们说,是‘真瞳’的指引让我看清前路……我才做了那些事。很奇怪……在牢里那段时间,有一次,我明明闭着眼,却好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家隔壁那个总在巷口玩泥巴的小男孩,他对着我笑……”
郑禹在一旁嗤笑一声,对李佐低声道:“看来这人不仅当了细作,连脑子都被白阳会那套神神叨叨的东西给蛊惑了。”
芳如心中蓦地一沉。
顾舟向来最是务实,从前还常笑谈“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他真的被白阳会的邪说蛊惑了心神?
李佐适时上前:“沈小姐,时间到了。”
芳如还欲再问,但两名守卫已经上前将顾舟带起。
顾舟没有任何反抗,顺从地跟着守卫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郑禹看着顾舟离去的背影,嗤笑道:“总算认罪了,这种卖国求荣之徒死不足惜。”
芳如僵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郑禹的话语,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所有人都认为顾舟罪有应得,只有她感觉到了那份完美认罪下的不自然。
巨大的迷茫和更深的不安,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当晚,芳如辗转反侧,顾舟白日里那番关于“看见小男孩”的话语和他过于流畅的认罪,在她脑中反复交织。
一个念头骤然划过,她曾在大理寺的陈旧卷宗中看到过,白阳会为控制人心,会使用一种秘药,中毒者会精神恍惚,更容易轻信并依赖所谓“神谕”。
次日一早,她便寻到郑禹。
“郑大人,能否再请你再帮我一个忙?”芳如神色凝重,“下次给顾舟送水时,将他饮水的碗悄悄留下,再替我寻几味草药来。”
郑禹面露诧异:“姑娘要这些何用?”
“我怀疑顾舟神智受扰,并非本心认罪。”芳如压低声音,“他在堂上提及看见早已不在的邻家男孩,这绝非寻常。卷宗记载,白阳会有一种秘毒,便能致人产生此类幻象,令其心智脆弱,更易被操控。”
郑禹将信将疑,但见芳如态度坚决,终究还是照办了。
他寻来了草药,并设法留下了顾舟用过的碗。
芳如立即用草药调配出简易的验毒试剂,小心刮取碗沿残留的唾液痕迹与之混合。
片刻后,试剂果然呈现出卷宗所记载的晦暗色泽。
“看!果然如此!”芳如将结果示于郑禹,“他确实中了白阳会的‘迷心散’!”
郑禹看着色泽诡异的试剂,眉头紧锁:“这……这岂不正说明他与白阳会牵扯极深?否则对方何以对他用此毒药?”
“正相反!”芳如目光灼灼,“白阳会只对需要控制、而非真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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